包谷、玉宓、曲迤柔在砍幫地界出入口會合,雪無冥則早一步離開。
曲迤柔和玉宓,一個殺手出身,一個常年在外打拚,匿氣已成本能,如今學了更高明的匿氣本事自然是立即用上了,連容貌也做了模糊處理。包谷亦是如此,一張面紗覆面,收斂身上的氣息、遮掩住天機感應,再將面容做模糊處理。待她弄完這些,見到玉宓和曲迤柔都一臉怪異地看著她。她上下打量一番自身,問:“有什麽不妥嗎?”
玉宓問:“你不把身形換一換?”
包谷道:“用不著。”說完,她略施功法,身形都跟著模糊起來。乍然看去,就是一個很漂亮的仙家,若要細看,則越仔細看越模糊。她的姓名音容相貌都是父母賜的,她並不想改變什麽。
莫說在仙域,即使是在修仙界行走時遮掩容貌氣息的修仙者都比比皆是,她們如此遮掩在仙域是非常平常的一件事。
包谷見玉宓和曲迤柔都已經變換好容貌,便帶著她倆朝仙域的黎王城趕去。
黎王城,乃黎王族的王城。黎王族與戰王族乃兄弟之盟,兩族的地域相連,勢力相當,都是排在三十六王族部前十以內的王族。
三人從虛空出來後,玉宓和曲迤柔去了城中,包谷則獨自行動去作布置,盡量確保她們在被仙域發現遭到圍困的情況下能全身而退。
黎王城處在一條非常大的仙靈寶脈上,名叫“都天山脈”,整條山脈都被一座巨大的法陣所籠罩。不僅如此,還有黎王族的先輩兵解融進山都天天脈中成為“山神”守護都天天脈,這位山神被稱作“黎王娘娘”,都天天脈就是她的身體,她就是這座山脈的意志,整座山脈的力量都為她所用,她的感知可以覆蓋住整條山脈,當然,作為代價,她亦被束縛在了都天山脈中無法離開。仙域的王族幾乎都有這樣的存在,有些是依附山脈存在,有些則是依附王城化作王城的意志存在。包谷遠遠地避開王族,不僅是因為王族有諸多強者坐鎮,更因為王城有這樣的存在。
“黎王娘娘”被供奉在“都天宮”,那是黎王族的一個聖地,距離黎王城不過數百裡地,香火極其旺盛。
有“黎王娘娘”這麽一位大拿坐鎮,包谷自然不可能像在荒僻之地那般掄起袖子就直接布陣。她宛若一位外出遊歷尋找突破或感悟天地道境的仙家般悠然信步於都天山脈的田水間,細細地去感受這裡的風動水流、花葉生長、雲霧變幻,一步步丈量腳下的山脈。通過步子的丈量、氣流水動、植物生長能精確地判斷出整座都天山脈的氣脈的流向走勢,同時暗中觀察現有的都天山脈中的法陣以及風水局,尋找可以利用之處。
一襲白衣的包谷立於白雲間的棧道上,腳下是深淵峽谷,對面則是飛仞峭壁,萬丈飛瀑自九天灑落,仙靈之氣彌漫逸灑而出如霧如霞。
棧道上、旁邊的亭台中、觀景茶寮裡三三兩兩地聚著遊覽盛景或在這仙靈寶地修行的散家。許多仙家都注意到獨身而立的包谷。她雖然掩去了身形容貌,但那清冷飄渺宛若融於這煙雲間的氣質以及那身融道境的風華都頗令人矚目。
有仙家上前結交,但待這位白衣仙子回首看來時,那冰冷漠然的視線讓人隻覺寒徹骨,識趣的,自然知難而退,道一聲:“告罪。”返身離開。
也有不識趣的。
一名身著紫袍頭戴紫金鳳翎玉冠手執鳳骨玉扇、模樣俊秀但目光輕浮的少年領著四位實力在大羅金仙境的護衛來到包谷的身旁微微躬身,道:“小王有禮,見過仙子。”說話間,目不轉睛地看著包谷,似想看穿那籠罩在她身上遮掩住她身形相貌氣息的禁製。
包谷漠然的視線在來人身上一掃,邁開步子,飄然朝前方行去。這飛瀑崖是都天山脈的一片名景,卻也是這都天娘娘宮後山的一處防禦禁製,乍然看去是靈脈寶穴生成的仙地異景,實則暗藏殺機。這地方就是給她們這類擅長風水法陣想動都天山脈風水的仙家設的陷阱。如果包谷沒有用腳丈量腳下的山脈土地一路感受著這片天地風水的氣息一步步走到這裡捕捉到了那絲微妙的變化,幾乎都會被這處陷阱給騙了。她敢說與不擅法陣的戰王族相比,這黎王族絕對有法陣一道的大拿坐鎮。能與擁有四把戰神劍、以戰聞名上界的戰王族比肩的黎王族,其底蘊、其勢力深不可測。
包谷往前邁了幾步,那紫袍少年便又追了上來,橫步擋在包谷的前面,道:“仙子這裡要往哪裡去?小王可送仙子一程。”
包谷沒想到在仙域遇然還能遇到這種紈絝流氓。在這紫袍少年攔住她的同時,她敏銳地覺察到周圍注意到她這裡的情況的仙家的反應都有點微妙,通過他們的反應,她不難猜測到這少年在這一帶似乎挺有名,而且,名聲挺不好。他的修行境界只在玄仙境,倒是周身大羅金仙境的極品仙寶把他護得嚴嚴實實。
即使隔著一層雲遮霧罩般的禁製手段,那紫袍少年仍清楚地感覺到那落在他身上的冰冷漠然的視線,他“喲”地一笑,道:“還是位冰山美人呐。”手中的玉扇朝著包谷的下巴挑去,便想去挑那面紗。
他身旁的一位護衛出聲警示道:“小王爺當心。”微微上前半步,側身攔在那紫袍男子身前,道:“不若屬下替小王爺拿下她,再交由小王爺處置。”
包谷想起這紫袍少年是誰了。黎王族的九王子,黎王幼子,黎王世子的胞弟,黎王妃所出的嫡次子。兩位大羅金仙境的仙家所出的孩子,生而玄仙境,如今年齡還不到一千歲。在這上界,父母的修行境界越高,出生幼崽的修行境界便越高,壽命越長,同時成年的年頭便越久,例如這一位,生而玄仙境,如今一千多歲還只能算是半大的孩子。她從通天閣得到的資料對這位黎王嫡次子是有記載的,受父母兄長寵溺,驕縱成性,多有不端,姬妾成群,黎王城各路女仙家避之如邪魔。聽他們話裡的意思這是打算強擄她了?四位大羅金仙境的護衛要幫著自家主子強擄其看中的仙子,這戰力一般的仙家都難以脫身啊,再看這名護衛說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顯然是早就乾習慣了這種事。之前黎王世子帶著王器率領部眾追殺她,這舊怨沒了,這一位黎王九王子又跑到跟前來找她麻煩。她在想一巴掌呼死這黎王九王子還是暫緩留他一命?這會兒拍死他,會立即招來黎王族的圍殺,這才剛來,連地皮都沒踩熟就又殺起來了,總是有點不太好。不滅了他吧,都對不起他湊上來送死。
那九王子還不知道自己的命已經懸在了刀口上,他輕輕地揮了揮手裡的玉扇,道:“不必,對待仙子要溫柔。”說話間又朝包谷跟前湊近了些,說:“小王一見你就喜歡。”
包谷忽然覺得這情形有點似曾相識,她凝神想了下,想起當初玄月古城的君府覆滅。當時也是因為君府一位頗為受龐的公子當街擋住她挑事來著,再然後事情越鬧越大就開了勢力戰,砍幫把君府滅了。如今回想,一點意氣之爭,數萬人覆滅。她低歎聲,道:“罷了,我不殺你,走吧。”
那九王子聞言樂了,笑道:“仙子是想殺我嗎?”他把脖子湊到包谷跟前,用手裡的鳳骨玉扇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道:“來,本王子把脖子送給你砍。”
他身後的幾名護衛則以神念牢牢地鎖定住了包谷,全身戒備,隨時會出手。
包谷轉身就走。
她剛邁開步子還沒踏出去,一名護衛身形一挪,便堵住了她的去路。
包谷的眸中瞬間迸射出一道冷厲的光芒,冰冷透著無盡威儀的聲音響起:“閃開!”久居上位者的氣勢仍瞬間迸發了出來。
那位護衛的眸中劃過一絲遲疑。他看不出她的實力深淺,但那氣勢卻格外懾人,不像是尋常出身。他傳音道:“九王子,這位似乎有點來頭。”
九王子道:“問清楚什麽來路,若真有來頭,本王子央了父王親自上門求親。”
包谷緩緩轉身,冷厲的眸光落在九王子身上,冷聲道:“你若是想死,我成全你!”說話間,一股滔天氣勢陡然暴發出來,那氣勢不是來自包谷自身,而是她以道境力量直接將這山川地脈之勢給拘了出來。那強大的威壓駭得九王子迅速飛退。那四位滿懷戒備的護衛幾乎想都沒想便朝包谷出手。
就在包谷拘出都天山脈風水地脈力量後,一股強大的意念從不遠處的都天娘娘宮的正殿方向投來。
一個女人平和又帶著沉沉威壓的聲音自都天娘娘宮中飄出,道:“不知是哪路仙家在本宮的地界……”她的話到一半,包谷已經和那四名護衛交上了手。
包谷拘出的地脈力量以及風水之勢匯成四條巨龍呼嘯著朝著那四名攻來的護衛轟殺過去。包谷立身道境,不斷地拘出地脈中的力量去抵擋那四名護衛的攻擊,冷然的聲音傳向四方:“都天娘娘,你若是管教不好你們黎王族的後人,本尊不介意親自動手幫你料理乾淨。”同時,她感覺到有磅礴的力量從四面八方壓來,意欲將她從地脈中抽出來的力量壓回地脈中去。隨著那股強大的壓製力量的湧來,包谷從地脈中拘出來的力量一滯,這便給了那圍攻她的四名大羅金仙境護衛可趁之機。四人祭出各自的仙寶幾乎同時朝著包谷壓來。
都天娘娘以及四名大羅金仙境強者同時出手,包谷也怒了。她再留手,她就得滅在這!
都天娘娘宮正殿方向傳出一聲叱喝:“都住手!”
那住手的喝斥聲中,那四名大羅金仙境的護衛就似受勢不住似的依然朝著包谷壓來,意欲一舉鎮壓包谷的意圖非常明顯,至於暗處那壓製包谷拘出地脈風水之勢的力量仍在壓製,幾乎是在那聲喝斥響起的瞬間就將包谷拘出來的地脈力量給鎮壓了回去。那被包谷拘出來的四條化為龍形的以氣匯聚的力量也瞬間散去!
四件鎮壓包谷的仙寶幾乎在瞬間落在了包谷的頭上。
包谷卻是抬袖一拂,一座座山嶺直接甩了出來!
那落向包谷的四件仙寶“轟”地砸在了憑空出現的山嶺上。四件大羅金仙境的本命仙寶轟在那憑空出現的礦山上,將礦山炸得四分五裂,宛若島嶼般般的碎石從天而降,轟然砸落在山嶺間,從山頂一路往下滾,沿途的建築樹木直接被碾碎。
許多遊歷此間的仙家避之不及,被砸了個滿頭包,紛紛以仙寶護體朝外逃,還有不少仙家震驚地發現這砸下來的居然是大羅金精原礦!
包谷冷聲道:“都天娘娘,你這偏架拉得不錯啊,一邊嚷著住手一邊拚命出手,臉呢?被狗吃了麽?你信不信我把你這都天山脈化成一片絕地?”她的話音剛落,那碎落在山頭上的無數大羅金精原礦突然飛了起來,宛若懸空島一般浮現在空中。那四名一擊未成再一次朝著包谷攻來的四名護衛則同時倒飛出去十幾丈,同時來地間的力量匯聚而來形成一片界域力量將他們隔阻,使得他們無法再殺向包谷。
那九王子見勢不對,一頭扎進了不遠處的都天娘娘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