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文君摔了一跤, 再起身時馬車已經在百步之外, 就連那隻惡犬也跟在馬車邊夾著尾巴玩命猛跑。
空中黑龍卷起的飛沙走石拍在她臉上身上特別痛。她咬牙站起來, 一塊鐵皮呼嘯著往她腦袋上削。甄文君急忙倒地躲避, 又被吹了一鼻子的枯草。
龍掛在後瘋狂翻卷, 雄偉的長歌廢墟幾乎被吹裂。
“讓我下車!我要下車!”老人被甄文君塞上了車,馬夫逃得快,馬車已經飛到了安全之地,這人扒著車門居然要下去,被阿敘和阿鶴阻止:
“現在下車你是不要命了嗎!不能下去!”
“老夫是守城人!老夫要守護長歌大人最後的遺產!放開我!我不能棄城而逃!不能辜負長歌大人最後的交托!”
兩邊人誰都聽不懂誰, 可一邊要下車一邊忙著阻止, 就算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也能用肢體和語氣傳遞,一團亂的馬車內倒是毫無隔閡。
“這老匹夫莫不是瘋了!”阿燎恨不得一掌將他打暈,回頭一看, 那小女孩卻面如止水, 完全沒有要勸他的意思。
龍掛越卷越快, 一直追在馬車之後。棕馬年輕力壯馬力持久,越奔越有力。而跟著老人和小女孩的老狗吐著舌頭已是精疲力竭, 停下了,沒有力氣再跑, 眼睜睜地看著越來越遠的馬車依依不舍,並沒吠。
老人熱淚滾滾尋死覓活地要下去, 小女孩將他往後一推:
“我去。”
所有人都在阻止老人, 沒想到老人沒下馬車, 小女孩下去了。
小女孩縱身一躍飛出車外, 在地上滾了一滾靈活地站了起來,逆著風艱難前進。她身上的衣衫被吹得一浪一浪地往後扯,眼睛裡全是砂子根本睜不開。即便如此艱難她依舊毫無懼色,向著旋風中心的長歌廢墟一步步地走過去。
“小梟!”老人大喊著讓她快回來,被龍掛卷到天上事物隨時都有可能被拋出來將她砸個稀爛。
小梟毫無懼色一邊閃躲一邊前進,天空中巨大的黑龍在她的視野裡越來越清晰,小梟的雙腿幾乎離地,近距離之下她忽然看見一直陪伴著她的小鼓在黑龍中一閃而過。
這不是小梟第一次見到黑龍。
在草原上長大,每年都可能見好幾次。有時候黑龍很大很可怕,有時候黑龍在空中轉一轉就消失了。
自出生以來她就和爺爺相依為命,她的整個世界只有這座死城以及夢中遙遠的海邊。
想要去海邊很困難,需要騎馬騎上兩日才能抵達。她太小還不會騎馬,爺爺太老了也跨不上馬背,所以她一直都沒見過海。
爺爺也不是她親爺爺,爺爺說她是在草原裡撿來的,不知道是誰丟下不要的孩子。他快死了,需要有人繼續代替他守衛長歌大人的寶物,所以才救了她。
六歲那年小梟問爺爺:“如果你不需要守城,你還會不會救我?”
爺爺想都沒想,回答道:“不會。”
不過小梟並不在意,她只知道爺爺是她的恩人。等爺爺死後她就會代替他繼續留在長歌國內。雖然她連爺爺口中的長歌大人什麽模樣都不知道,雖然她很想去海邊,去近在咫尺萬分向往,卻從來沒有機會去的海邊看一看,看看大海究竟是什麽模樣。
長歌國是爺爺的一切,是爺爺窮極一生守護的地方,小梟不能讓它被黑龍吞沒。
小梟並不懼怕黑龍,只是眼前的黑龍比她記憶中遇見過的所有黑龍都要龐大和恐怖,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戰勝這隻魔鬼,但她一定要試一試!
小梟單薄的身體在狂風中左搖右擺,她以馬刀指向黑龍腹心,大喊大叫,想要將它嚇跑。
黑龍一點兒都不怕她,越來越近,越來越龐大。
小梟就和黑龍決一死戰,忽然腳跟一沉,低頭看,長毛犬死死咬住她的褲子,死活不松口。
“放開我阿毛!”小梟用力抖腿想將阿毛抖開。阿毛不僅不松口還一個勁兒將她往後拽。
“阿毛別胡鬧!我要去殺黑龍!”一人一狗相互拉扯著誰也贏不了誰。
“你還想殺誰啊小混蛋!”
就在甄文君飛身上來將小梟和阿毛一並抱入懷中之時,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們全部刮上了天空。
小梟和阿毛嚇得大叫,甄文君大喊道:“抱緊我!”一把抱住手邊的樹乾。
小梟抱著甄文君的腰阿毛咬著小梟的衣服,兩人一狗在狂風之中被吹得像塊長長的破布條。草原中有這麽一棵樹已經非常難得,雖然只是棵細細小樹卻能救人一命。只是很快甄文君感覺到了這棵救命小樹也開始搖晃,大有隨時被連根拔起之勢。
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甄文君努力想要變換姿勢不得,想要睜開眼睛亦不行,“身不由己”這四個字在她腦海中翻湧。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若是被龍掛吸到中心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甄文君費了好大勁兒才看清了周圍,就在下風在之處有兩塊巨大的石頭於暴風之中巍然不動。若是能將樹乾橫過來卡在石頭前說不定能逃過一劫。
機會只有一次。無論是風向稍微有點偏差亦或是她沒有卡住,都只有喪命這一種可能。
眼下沒有別的可能,只能一拚!
甄文君剛下定了決心,小樹“呼”地一聲被連根卷了起來,她們二人一狗猶如斷線之鳶立即被吸向後上方。小梟嚇得大叫根本不敢撒手,死死箍緊甄文君,將臉都埋入了她後背裡。阿毛竟和小梟姿勢一模一樣,甄文君自己都還身不由己,差點被她們勒出個好歹。
眼前的沙土和莫名其妙的鍋碗瓢盆飛舞著,時不時從甄文君的腦袋上敲過去,根本看不見那兩塊石頭身在何處。甄文君又痛又氣,只能憑著身體的感覺將樹乾往前用力一掛。
掛了個空。
甄文君心下一驚,莫不是失敗了。
完了。
就在她心慌之時手間一震,她將自己和小梟阿毛都拽了回來。成功了!當真幸運!甄文君心頭大振,牢牢抓住樹乾將她們拉了回來,躲入巨石之後用力拉住樹乾,以防再次被吹飛。
一直到龍掛過境,四野一片狼藉,頭髮亂成雞窩的甄文君和小梟才松了一口氣。
“汪!汪汪!”阿毛對著遠處叫喚,癱倒在地的甄文君似乎聽見衛庭煦的聲音。
“我在這兒……”甄文君無力地抬了抬手,用微弱的聲音回應了一句。
尋著阿毛的聲音找了過來,衛庭煦居然走在最前面。
甄文君見她走得太快,撐著腰萬分著急的模樣,立即站了起來。
衛庭煦目光焦灼地在荒涼之地尋找甄文君的影子,一定,心頭萬千慌張的猜測全部落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甄文君見她臉上的表情逐漸松懈,立即奔了上去,在衛庭煦摔倒之前把她撐住。甄文君自己也精疲力盡,兩人一塊兒倒在了草地上。
“我運氣真好,老天不讓我死。”甄文君咧嘴笑。
“不是老天不讓你死,是我不讓。”衛庭煦主動吻了上來,甄文君扶著她回吻。兩人正忘卻一切地纏綿時覺得有人在注視她們。甄文君微微睜開眼,見小梟和阿毛一左一右正盯著她們看。
“咳。”甄文君把衛庭煦扶了起來,一指遠處,用中原話說,“你爺爺在那邊!”
小梟以長歌語道:“你會說長歌語,之前你都說了。你們剛才在幹嘛?嘴對嘴。”
小梟直愣愣地對著甄文君說了一堆不知道是什麽的話,衛庭煦問她:“這小娘子在說什麽。”
甄文君“啊?”了一聲仿佛才知道小梟在跟她說話:“小娘皮子你說什麽呢?你爺爺在那兒,那!找你爺爺去!”
馬車回來了,阿燎等人下了馬車,老人也下地。他見著小梟和阿毛都活著老淚縱橫,做好了狂奔的姿勢,用盡全力,挪了一寸。
阿燎都要被他急死,和阿敘將他扛到了小梟面前。
“爺爺。”小梟說,“對不起,我沒能殺死黑龍,讓它逃了。”
老人劇烈咳嗽了一番,痛苦地擺擺手,看著被龍掛吸得已經看不清原來面貌的長歌國,沉默了好久才開口:“這是天意,都是天意。哎……沒想到我守護了這麽多年,最終長歌國最後一點點痕跡還是沒能守住。我們的故國,徹底沒了……”
老人伏在地上痛哭不止,甄文君聽得懂他為何慘哭,見他如此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老人家,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最重要的是往前看。”甄文君跪在他身旁,先用中原話安撫,之後輕聲以長歌語道,“若是祖輩們知道他們離開了這麽久,你依舊盡心盡力守護這份回憶的話,他們一定很欣慰的。”
老人依舊伏在地上拜了良久,在甄文君的幫助下起身。
小梟卻跪下了,對著甄文君磕頭。
“你這是幹嘛?”甄文君差點兒脫口而出長歌語,幸好忍住了,以大聿話問之。
她們之間仿佛有了種默契,雖然說的不是相同的語言,卻能很好地交流。
“你是小梟的救命恩人,她理應向你行大禮,你就受著吧。”老人說道。
阿鶴笑嘻嘻地說:“是不是她在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呢?”
甄文君道:“我沒想救她,是她抱住我,她救了她自己。行了,別磕頭了起來。看,腦袋都磕破了。”
老人定定地看著小梟,又看了看救了他們爺孫甚至是阿毛的甄文君,緩緩道:“小梟,你跟救命恩人走吧。”
小梟“唰”地一下起身,驚訝萬分地看著老人:“爺爺……你不要我了嗎?”
老人喘了兩下,想要咳嗽,卻已經沒有力氣咳了。
“帶我……回城。”
老人已經走不動了,小梟打算背他回去。甄文君看不得這麽小的孩子受苦,就自告奮勇過來代替她背。
“你幹嘛要回去。”甄文君小聲地問老人。
老人痛苦地張著嘴沒能說出話來,方才的波折讓年邁的他耗盡了最後的氣力。半晌,甄文君以為他已經死了,他又幽幽地說:“向……左……”
小梟一路上拉著甄文君的衣角不放手,阿毛則跑在最前面,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對她們吠兩聲,生怕她們走錯路似的。
阿毛好像知道老人的心思,它知道老人要去什麽地方。
衛庭煦等人跟在甄文君她們身後一同翻過碎石,艱難進城。
此時太陽已經徹底消失,車夫點燃了火把走到最前方,阿毛走在何處他也跟著走,為大家照亮前路。
“看上去是要去找什麽東西。”阿敘道。
阿燎聽聞此話暗暗“啊”了一聲:“莫非正是女女生子的秘法?”
阿燎興致勃勃地越走越快,阿毛和半死不活的老人帶著她們來到一座倒塌的大殿前,老人讓甄文君放他下來,他要自己走上去,以示對長歌大人的尊敬。
甄文君沒阻攔,將他放了下來。
老人幾乎不能走,他跪在地上,一步步地爬上去。
他是長歌大人虔誠的信徒,甄文君看著老人瘦小的背影,很好奇長歌國曾經是個怎樣輝煌的王朝,他們的王有怎樣的魅力能讓子民如此忠誠。此刻她絕對不可上前幫忙,否則就是對他忠誠的侵擾。
老人艱難地在階梯之上爬行,小梟和阿毛跟在他身邊,一直護著他爬到了大殿前。老人在高高的石階上磕頭,甄文君抬頭隨意地看著,目光一頓,她看見了熟悉的圖案。
殘損的大殿前的石牌正中有一個玄鳥的圖案,和那日在謝扶宸書房看見的草編玄鳥幾乎一模一樣!
甄文君心砰砰地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當日她讓步階去查阿母的身世,怎麽也沒想到此次重開萬向之路的路上會真正尋到阿母的故土。長歌,長歌……
百川東到海,何時複西歸?
甄文君總算明白小時候未曾在意之事,阿母最喜歡反覆吟唱的這句民謠,竟有如此深意,不禁潸然淚下。
“文君?”衛庭煦見她落淚,疑惑地遞上手帕。
“國家已亡,他卻依舊忠貞不渝,此情可歎。”
雖然阿母的故土已經成為一片廢墟,但這一趟“尋秘術”之旅還是收獲頗豐。甄文君知道了“阿穹”祖上來自長歌,更重要的是讓她明白了謝扶宸沒有說謊。
瞭犀山那座小小的墳頭的確是阿母的,謝扶宸的確認識阿母。
阿母,應該真的叫“阿穹”,是“夙斕”的後人。
夙斕是什麽意思,是人名嗎?
或許“夙斕”正是帶著一批長歌人離開故土前往大聿,有可能是受夠了草原的荒蕪也有可能是為了開辟更遼闊的疆土,甚至有可能和她們一樣,想要再開萬向之路。“夙斕”離開了廣闊宏偉但貧瘠的骨倫草原,去了新的國度,才有了之後的一切,才有了甄文君的今天。
躺在回程的馬車上,甄文君一直在思索一件事。
阿母和謝扶宸究竟是什麽關系。
“你恨我嗎?”
謝扶宸臨死之前沒有見任何人,唯獨將她叫去,問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這個問題在“故人阿穹之墓”出現後顯得更為詭異。若玄鳥是長歌族的象征,那麽甄文君肯定在阿母那兒見過一模一樣的圖案,謝扶宸卻將此圖案收藏在書房之內的書籍之中。那枚草編玄鳥圖是用一根草編織而成,編織技法熟練,不像是一般人可以編就而成的,一定出自非常熟悉此圖案的人之手。
是阿母編的。
甄文君無法欺騙自己。
謝扶宸收藏的草編玄鳥圖極有可能是阿母親手所編。
謝扶宸和謝太行略微相似的長相。
她和謝太行的一星點兒的相似。
而她和謝扶宸……
你恨我嗎?
如此,甚好,甚好。
阿來。這是你母親取給你的小字,你不該舍棄它。
迷亂的夢裡,甄文君回到了汝寧詔獄小小的牢房,謝扶宸還在她眼前。
她否認,我不是阿來,阿來不是阿母取的小字。以後只有甄文君沒有阿來。
那你恨我嗎?謝扶宸一再逼問。
恨!當然恨!
你恨我嗎?
謝扶宸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睛含著淚凝視甄文君,反反覆複地問。有那麽一次,甄文君回答不上來。
你恨我嗎?不,你恨的未必應該是我。你知道有什麽開始變味,你知道有些事情解釋不通,有些事太過巧合。
甄文君猛地睜開眼睛,渾身是汗。
小梟在一直晃她。
“嗯?怎麽了?”甄文君迷迷糊糊地醒來,方才夢裡的驚慌和不知所措的感覺還壓在胸口,甄文君習慣性地看了眼身邊睡著的衛庭煦,小聲問小梟。
“尿尿。”小梟說。
衛庭煦也醒了,睜眼看著她們。
“什麽?”甄文君反問。
小梟:“噓噓”。
“你想小解。福叔,停會兒車!”甄文君叫停馬車。
馬車內阿敘和阿鶴一左一右胳膊腿全壓在阿燎身上,阿燎平躺著睡覺懷裡還抱著個木盒子,寶貝得很。甄文君帶小梟下馬車時看見阿燎這幅模樣差點兒笑出聲。
在大殿前沒留意到石欄上圖案的阿燎在等了木盒後,指著上面的玄鳥刻紋欣喜萬分,說對對對就是這個圖案,我們沒找錯地方!
可這木盒固若金湯,阿燎絞盡腦汁都無法將其打開。
兩日前,守城老人將阿燎此時抱在懷裡的木盒從大殿深處刨出來,交給甄文君之後沒多久就斷了氣。臨終前他讓小梟跪下認甄文君作阿母,小梟說跪就跪,喚了聲阿母。
衛庭煦:“她喊你什麽?”
“我也不知道啊!”甄文君實在頭疼,阿母怎麽可以隨便認,認個阿姐什麽的不好麽?認個姨都算了,怎麽都不至於叫阿母。
老人用最後殘留的力氣對甄文君道:“小梟自小孤苦,最向往大海,而我太老了沒辦法帶她去。你們返回中原大概是要經過海的,能否、能否將她帶去……看看海,哪怕一眼都好……”
小梟是個通透的孩子,知道老人命不久矣,並不說些無用的安慰之語,隻陪著他,坐在一旁安靜落淚。
甄文君看小梟哭得一抽一抽的,額頭也磕紅了一大塊,小可憐樣中還有些倔強。甄文君揉了一把她的腦袋,心裡還真有些發酸。
“行吧我帶著她。不過別喊什麽阿母了,我還不想這麽快有個半大的女兒。”
老人伸長了脖子問:“這麽說,你答應了。”
甄文君點點頭。
“小梟不想離開爺爺。”見甄文君答應,小梟哭得更難過了。
“去吧,難得遇到好心人……雖然是夙斕的後人,不過我可以確定她是個好人,不會虧待你的。你本就不屬於骨倫草原,你還年輕,不該在這兒荒廢年華,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長歌大人的遺寶,就托付給你了……”
小梟將老人安葬在長歌城中,她想帶阿毛走,阿毛不願意,就靠在老人小小的墳邊上用爪子拍了拍,沒反應,就趴下了。
“爺爺守著長歌,阿毛守著爺爺。”甄文君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小梟身後,用屈起的指節輕輕敲了敲小梟的後腦杓,“走吧,帶你去看海。”
好不容易將小梟勸走,上了馬車小梟又餓又困,甄文君聽她肚子咕咕地大叫,仿佛看見曾經的自己,笑著遞給她一根風乾的羊腿。
“阿母真好。”
“……別這樣叫我。”
小梟就這樣抱著木盒跟著甄文君,是實打實地跟著,就像她的尾巴,片刻不離。
甄文君跟她說過很多次不要叫阿母我不是你阿母,小梟就是改不了口。
“她一直跟著你,是把你當母親了麽?”天底下無論哪族的語言,叫母親的發音都極為相似。小梟叫得歡衛庭煦全聽進了耳朵裡,甄文君也愁:
“你說這孩子是不是腦子不好使?我不過順手救了她而已她居然認我當阿母?這是能順便叫的嗎!”
衛庭煦莞爾:“看來長歌國還真有特殊的得子方式,只不過這孩子一來就這麽大了。”
“別說了,阿燎已經將那木盒拿去沒日沒夜地護著了。雖然打不開,但阿燎中了邪一般相信木盒裡裝的就是女女生子秘術。”
衛庭煦:“小孩兒肯給她嗎?”
“她看阿燎比她還珍視那木盒便沒說什麽了,她對老人有感情,對長歌國可沒有太多。只不過這小孩兒該送去給誰才好。子卓莫惱,待我想好了就將她送走!雖然這孩子自小就被拋棄以後也不見得能過上舒坦日子,可有人接手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對吧!總不能帶在咱們身邊,除了會耍幾下馬刀外也不見的還藏著什麽大本事。”
“得了。”衛庭煦阻止她,“你留著吧我豈會多言。更何況人家都喊你阿母了,你又怎麽好將她送走。留個孩子在身邊好好培養未必是件壞事,畢竟那生子秘術應該是沒戲了。”
阿燎正好聽見這話當場大哭,阿敘阿鶴好一頓勸才將她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