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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時候那些愛情》作品相關 (27)
的地方,就任意發揮了。現在我們一起來看看正史中,這兩個人物是怎樣的罷。

 【劉慶】

 閱畢史書中相關事跡,對這個人物最強烈的感覺就是——難得的聰明人。

 作為漢章帝的第三子,他才滿周歲就被封為太子,三年之後,宮闈奪嫡,母親宋大貴人被竇皇后誣陷,因“生兔巫蠱”而死於非命,整個宋氏家族也因此沒落。

 “生兔巫蠱”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們一起來細品史書,探究一二。

 這出牽連甚廣的冤案,究其起因,簡直令人覺得匪夷所思。宋大貴人因為生病,想吃新鮮的兔肉,但后宮內是不許隨便養這些走獸之類活物的,所以就寫信給家中,讓他們悄悄送過來。

 而竇皇后自從手中有了劉肇這個籌碼之後,心心念念地就是將宋大貴人連同小太子劉慶打入萬劫不複之地。所以一直令自己宮內的爪牙、宮外的兄弟嚴密探查著宋氏姊妹的行跡,好從中找出些細小過失來做文章。

 而此時,宋大貴人這一封求“生兔”的家書就落到了竇皇后手中。她幾乎是喜不自勝地握個這個證據,去了章帝面前告發宋大貴人“求生兔”是欲行巫蠱之事,章帝起初並沒有什麽反應(應該也是覺得無稽),可奈不住竇皇后“日夜毀譖”,於是日漸疏遠了宋氏。

 不久之後,小太子劉慶就開始失寵,遷出太子宮住到了承祿觀,而原本截獲了那封求“生兔”家書的掖庭令,受竇皇后之命,上奏章帝,請求徹查此事,之後不久就坐實了宋氏姊妹巫蠱的罪名。

 緊接著,不滿五歲的劉慶被廢黜,而宋氏姊妹則被關到了“丙舍”,小黃門蔡倫負責再次核查此事,而蔡倫為了替竇皇后立功,乾脆利落地“考實之”。一樁宮闈冤情,自此徹底定案。

 宋氏姊妹仰藥自盡,宋氏一門都受了牽連,而

 年不足五歲的劉慶,就這麽成了無依無恃的“廢太子”。而他被父親廢黜的理由是——“皇太子有失惑無常之性,爰自孩乳,至今益章,恐襲其母凶惡之風,不可以奉宗廟,為天下主。”

 大意是,皇太子自出生就“失惑無常”(昏亂瘋傻),而現在年紀漸長,就更加明顯了起來,因為怕他承襲了母親的凶惡之風,所以不能為天下之主。

 說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孩兒“失惑無常”,也真虧竇皇后想得出,漢章帝開得了口!

 而十年之後,這個聰穎卻隱忍的孩子,終於狠狠地扇了當初那封廢黜太子的詔書一記響亮的耳光。

 從史書的記載中,我們看到的劉慶,就是一個太過聰明的孩子,簡直懂事得讓人心疼。

 《後漢書》記載,“生兔”案後“慶時雖幼,而知避嫌畏禍,言不敢及宋氏”,一個不足五歲的孩子,在母親死後,乖覺得再不敢提及母親半字,這是怎樣的少年老成,又有多少隱忍心酸。

 也是因此,漢章帝於他心下有愧,所以雖廢黜了儲位,卻依舊享有昔日一般的待遇。而太子劉肇則十分喜歡這個兄長,史載“太子特親愛慶,入則共室,出則同輿。”

 兩個年紀相若的孩子,幼時朝夕相伴,垂髻同樂,所以感情十分親近。(《後漢書·章帝八王傳》載:“及太子即位,是為和帝,待慶尤渥,諸王莫得為比,常共議私事”。)

 所以,待章帝晏駕,劉肇承天位之後,待這個兄長十分優厚,諸位皇室宗親無人能比。

 再之後,就是永元四年,漢和帝劉肇誅滅竇氏的一場政治清剿,而當時年僅十四歲,又一向生活在太后嚴密監.禁中的劉肇,可以尋求的不多的助力中,這個一向親厚的兄長就是極重要的一個。

 而事成之後,終於真正繼掌大權的劉肇,重賞厚賜兄長,十五歲的清河王劉慶一時間風頭無兩。

 但即便這種時候,劉慶依然是一如既往地謹慎小心著。《後漢書》載:“慶小心恭孝,自以廢黜,尤畏事慎法。每朝謁陵廟,常夜分嚴裝,衣冠待明;約敕官屬,不得與諸王車騎競驅。”

 自從被廢黜之後,生活得簡直如履薄冰,而母親無辜冤死卻是他一生難以釋懷的心病。念及母親當年被草草下葬,所以每到了四節伏臘,都要悄悄在私室祭奠,不敢讓人知道。

 直到竇氏被誅之後,才令乳母在城北遙祠,自己仍不敢去祭拜。一直等到竇太后駕崩,而漢和帝劉肇的身世也終於大白於天下,竇氏一族徹底失勢。劉慶方才敢請求去為母親上墳祭掃,而劉肇自然應允,還為他準備了祭具。(慶垂涕曰:“生雖不獲供養,終得奉祭祀,私願足矣。”)

 他原本想為母親修建祠堂來供奉,但卻又擔心和做皇帝的弟弟劉肇為生母梁貴人修祠之事相衝撞,所以終究沒有敢開口。但自己常常為之落淚,以為不孝。

 後來,因為外祖母王氏年老,劉慶上書,請求接她回京都洛陽來養病。劉肇這才想到當初因宋氏的冤案而被貶黜出京的宋氏族人,於是將整個宋氏召回了洛陽,並將劉慶的四位舅父宋衍、宋俊、宋蓋、宋暹都封作了郎官。

 數年之後,漢和帝劉肇崩,劉慶悲傷難抑“號泣前殿,嘔血數升,因以發病。”

 而和帝晏駕之後,鄧皇后立了一個剛滿百日的嬰兒劉隆作皇帝,但不滿周歲就夭折了。之後,鄧皇后便將目光落向了劉慶十三歲的長子劉祜,將他過繼給和帝為嗣,封為太子,不久之後登基為帝。

 這就是漢安帝。

 就在漢安帝即位後不久,回到封地的清河王劉慶就病逝了,享年二十九歲。

 臨終之前,他上書給竇太后,言:“臣國土下濕,願乞骸骨,下從貴人於樊濯,雖歿且不朽矣。及今口目尚能言視,冒昧乾請。命在呼吸,願蒙哀憐。”

 大意是,我臨終的遺願是可以葬在母親宋氏的身邊,希望太后垂憐,可以應允。

 鄧太后答應,並隆重地為他舉行了喪禮。並且,讓掖庭令將左小娥與劉慶合葬。

 遂薨,年二十九。遣司空持節與宗正奉吊祭;又使長樂謁者仆射、中謁者二人副護喪事;賜龍旂九旒,虎賁百人,儀比東海恭王。太后使掖庭丞送左姬喪,與王合葬廣丘。

 而十三歲的劉祜繼位,在鄧太后駕崩之後,終於親政,於是追尊父親劉慶為孝德皇,母親左小娥為孝德後,祖母宋貴人為敬隱後。”

 而後,他下令查辦當初害死祖母宋貴人的凶手之一蔡倫,蔡倫於是服毒自盡。

 【左小娥】

 關於她唯一的記載,是《後漢書·章帝八王傳》中的一段:

 “帝所生母左姬,字小娥,小娥姊字大娥,犍為人也。初,伯父聖坐妖言伏誅,家屬沒官,二娥數歲入掖庭,及長,並有才色。小娥善《史書》,喜辭賦。和帝賜諸王宮人,因入清河第。慶初聞其美,賞傅母以求之。及後幸愛極盛,姬妾莫比。姊妹皆卒,葬於京師。”

 左小娥和左大娥姊妹,因為伯父左聖坐罪,所以被罰入了掖庭,當時都只有幾歲大。後來年紀漸長,一雙姊妹皆才色出眾。小娥擅長《史書》,喜歡辭賦。漢和帝賜給諸王宮人,左氏姊妹因此入了清河王劉慶的府邸。劉慶早就聽聞過她們的美名,於是厚賞了傅母很多錢財求得她們。

 後來,他極為喜愛這一雙姊妹,恩寵殊盛。

 最後,左氏姊妹雙雙早逝。

 當時讀這一段,是十分驚訝的——一個掖庭罪婢出身的少女,居然喜好讀書,擅《史書》,喜辭賦,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所以就十分喜愛她。

 於是,這也是這個故事落筆的初衷之一。

 【死因】

 最後,一點題外話,其實論起來的話,劉慶和左小娥的死都有些蹊蹺。

 劉慶是在長子劉祜被鄧太后選中,立為太子並登基為帝之後,不久“病逝”的。

 這個時間點,未免太巧了些。

 就當時的政治形勢而言,劉祜做了皇帝,身為父親的劉慶若還活上世上勢必是有些尷尬的,所以他最好可以順順當當地“病逝”。

 而劉慶在臨終之前,還能有時間向太后上書,安排好自己的後事,說明並不是很突然的猝逝。

 終上,這其實更像一場被迫的交易,鄧太后給劉祜皇位,替劉慶完成心願,但是……劉慶必須死。

 鄧太后有這個動機,也有這個手腕。

 否則,很難解釋劉慶這個“巧合”。而劉祜和鄧太后多年之間關系惡劣,甚至在鄧太后崩後清洗了整個鄧氏家族,很可能也與父親當年的死因有關。

 而左小娥和姊姊左大娥雙雙死去,史書上未給任何解釋,但從客觀上分析,兩人都病逝之類的概論並不大,最可能的原因,應該是和劉慶的正妻耿氏有關。

 劉慶親政後,追封母親左小娥作了孝德後,但隻封嫡母做甘陵大貴人,可見平素與這個嫡母並不和睦,十分不待見她了。

 ※※※※※※※※※※※※

 周末會細修文捉蟲改bug,然後下個故事就是秦漢卷的最後一個故事了,接下來就該到魏晉篇了——三國魏晉最先出場的是孔明啊孔明,風華曠代、溫潤儒雅,美貌無匹的孔明啊,敬請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木有更新,必須和親們道歉,非常對不起……九十度鞠躬!

 但真的不是作者菌偷懶哈,因為其中幾個地方總覺得理不順,所以反覆修改一直到寫完它才敢發上來給大家看,希見諒~

 新的故事今天會發一章出來,應該比較晚了,大家明天早上起來看吧~會很有愛滴O(∩_∩)O~~

 (上來後看到親們的大段留言簡直太驚喜了,今天時間有點緊,明天一一回復哈,謝謝~!!!)

 ☆、 漢和帝與鄧綏(一)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為草稿,會精修,請親們先見諒哈。

 “噓……”□□歲模樣的女童悄悄豎指在唇邊,示意一旁的兄長不要出聲,自己貓著身子,極輕悄地向室中書案旁走了過去,落地無聲。

 這是一間兩丈見方的側室,暮時淡緋的夕陽透過鎖紋格窗灑了進來,映得屋子裡平添許多暖色。窗下那張雲氣紋的黑地朱繪鬱木漆案後,正靜靜跽坐著一個沉迷書卷的稚氣少女。

 年約十一二歲,一襲極為素淡的霜青色襦裙,一挽烏澤青潤的長發用同色的絲絛隨意地綰作了雙丱,十分簡約的打扮,幾乎沒有一件多余的配飾。

 她面貌雖未褪稚氣,但卻是眉目清豔,玉色仙姿,周身透著幾分出塵逸世的高華氣韻……略顯單薄的小小身影籠在一團淡暖光暈中,簡直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疏然絕俗。

 此際,她正細閱著書案上一卷沿軸展開的簡岫,神色沉靜,懸袖執筆,在一旁的另一卷新簡上摘錄下其中精粹,或自己一時間心下的體悟……纏絲兔毫的葦杆筆飽蘸了濃墨落在沉青的竹簡上,落下一個個清雋婉麗的字跡,筆法是這個年紀的少女罕見的清標遒勁,可見其功底之深厚。

 那女童便一點點悄然接近了正伏案而書的少女,而後趁她不備,驀地揚手一扯,將發間的絲絛拽了下來,少女一挽及膝的青絲便瞬時散落了滿背……

 “阿緹,你又調皮了。”少女略略無奈地出了聲,書罷了手頭那一句話方才擱了筆,回過頭來,眸光澹靜,幾乎算得上波瀾不驚。

 而後,她倒是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出現在門邊的少年,神色間終於帶上了些情緒:“阿兄幾時也隨阿緹胡鬧起來了?”

 十三歲的少年——鄧騭,聞言不由面上帶了些愧意,才欲開口向妹妹致歉,卻被幼妹嬌稚的語聲阻了住——

 “阿姊,你莫怪阿兄不仗義了,他原本是不許我來你這兒搗亂的,一早就苦口婆心地勸了半天……簡直比乳母還囉嗦!”九歲的女童脆聲道出原委,接著說“是我自己扯謊哄了阿兄,他才肯帶我來的……你可莫怪錯了好人!”

 “好罷,是我錯怪了阿兄。”鄧綏看著這個從來活潑得過分妹妹,微微歎了聲氣,似乎有些無奈地道。稚氣的少女一頭長發披散,但自己卻並不怎麽理會……她其實向來不大理會梳妝打扮之類的事,頗覺得繁瑣。

 但,天生得清姿麗質,眼下這副模樣,比起平日的沉靜端斂反倒多了幾分飄逸風姿,更添顏色。

 一旁的鄧緹看在眼裡,直是心下歎氣——這麽個美貌絕倫的阿姊,偏是不喜打扮,盡日隻守在靜室中看書習字,簡直是暴殄天物。

 “阿綏,今日是茱萸節,惠風清暢,我們兄妹便一處去洛水登高如何?”那廂的兄長鄧騭卻是開了口,溫聲勸道“整日在家中看書,久了怕會悶的。”

 “阿綏你……不似男子般需出仕求官,其實、其實用不著這麽辛苦的。”

 這個妹妹,自幼便不似尋常女郎般喜歡脂粉首飾,反倒是喜歡讀書識文,日日守著書卷不肯綴休,被家人眾人戲稱為“諸生”。

 “阿母上回說阿姊難不成要去做女博士,依我看,這分明是書呆!”見阿姊沒有動心的意思,鄧緹似是有些急了,一張嘴兒撅得老高,氣衝衝道。

 “好了,我這便收了書,隨你們去踏青可好?”似是終於無奈,鄧綏眸光裡帶出些親昵的笑意,仿佛討饒似的看著妹妹道“阿緹莫要惱了。”

 “這才對麽!”聽到阿姊終於松口,鄧緹的小有兒瞬時漾起了明亮的笑意,爛漫如花“我特意應時令蒸了餌做乾糧,茱萸和絲縷都早早備好了,就只等阿姊這話了。”

 “回回出門都不與我們一起去,真是會悶壞的啊。”女童雖嘴利得很,但卻待阿姊是真心關切。

 這個阿姊雖性子太靜了些,可一向卻是十分疼愛她的。自小家中的衣裳首飾、奇巧玩物、美食飲饌從來都是盡著她,從不會爭了半點去……回回都是她自己覺得太過厚顏,阿姊卻毫不介意。

 相熟的人家,年紀相若的姊妹們總會因些瑣碎小事起爭端,可在她家,這九年以來,卻幾乎一回也沒有過。鄧緹很有自知之明,這絕不是自己乖巧懂事,單單是因為阿姊一向寬和大度,淡然無爭罷了。

 這麽個好姊姊,卻要整日悶在家中發霉,她心下萬分不忿——這麽美貌出眾的阿姊,就該出去遊遊山水,逛逛市坊,準保把陰家、耿家、郭家那些個女公子們比成明珠與瓦礫,看她們日後這敢那般張狂模樣!

 兄妹三人既已議定,在鄧緹的催促下,半個時辰後便動了身。

 一輛青帷穹頂的馬車輪聲軋軋,其中三個少年男女相伴而坐,鄧緹一路都是掀了車牖看向外面景致,偶爾會詫異地驚聲開口,引得一雙兄姊都看過去……

 “阿兄那卷《尚書》如今可釋得通熟了?”鄧綏賞景的間隙,神色隨意地問兄長道。

 聞言,鄧騭輕聲一歎,道:“還是上回那幾個症結,怎麽也讀不懂。”少年神色黯然,明日先生便要考校功課,怕是會挨訓了。

 阿父一向極關心他的學業,若知道了這事兒,恐是會不悅罷。

 見狀,少女暗自掩去了眸間微微一絲歎息,而後妥帖地輕聲道:“若還是那幾處,阿綏這幾日細閱了許多典籍,倒是解了出來。”

 “各處疑難……你皆解了出來?”鄧騭神色間不掩錯愕——雖然自小便知道這個妹妹天資過人,於學問一途尤其穎悟出眾,幼時隨他一道學文識字,每每進境竟比他這個年長了兩歲的兄長還要快些,每每令父親稱奇不已。

 但——厲害到這個地步,也是令他這個做兄長的,驚詫又汗顏了。

 “阿綏將其中究竟都細寫了下來,待歸家後,阿兄便來取去罷。”她開口道,語聲淡潤入耳“若仍有不解之處,我們兄妹一處探討,應該也多有益處的。”

 原來,妹妹這幾日在室中看書的時候格外多些,竟是為了替他解圍……鄧騭心下一陣震動,有些羞愧,但更多的卻是溫暖動容。

 “……啊,阿姊你、你原來是在為阿兄做功課呀。”聽到這兒,一直悠閑地看窗外景致的鄧緹不由回過了頭來,想到方才自己捉弄阿姊那一幕,頗有些赧地垂了頭“阿緹,當真是不知道,我給阿姊賠不是了。”

 “真真稀奇,我家阿緹什麽時候竟也這般乖覺了?”鄧綏淡淡笑意,難得地戲謔道。

 “哼!莫得意……”女童刹時間已換了副臉色,佯怒道“再過半月後,阿母可就要回來了,看你可怎麽過那一關?”

 聞言,鄧綏一向淡然的眸光裡也終於現出幾許窘迫來,低低歎了聲氣,似是無可奈何模樣。

 鄧緹終於有幾分真正得意起來——這個絕色無儔、天資穎悟的阿姊,讀書習文都是極厲害的,可偏偏針黹烹飪女紅之燈的女兒家正經事兒一竅不通,以前年幼的時候便算了,可如今十一歲,已是論婚的年紀了,不通女紅……這樣的女郎,可怎麽嫁得出去?

 一旁的鄧騭,聽了這話,也替妹妹擔心了起來,憂心道:“阿母一向嚴厲,對阿綏更是操心得很。”

 想到眼前這些事,少年不由無奈地歎了口氣:“阿父以往便說過,隻歎阿綏非是兒郎。”

 “去!”鄧緹聞言立時不樂意了“阿姊這等傾世姿容,做了男子多可惜呵!”

 “阿父那是貪心不足,有了美貌聰穎的女兒,還要遺憾不是兒子!”

 那也是因為,他這個長子頻頻令父親失望……鄧騭在心下默默道,神色微有些黯然。

 好像他再怎麽努力,天資也是不及身為女子的妹妹。

 若阿綏當真是男子便好了。那怕他會給這樣一個出色的弟弟襯成了地下的瓦礫,只要阿父不再憂心。

 因為這個話題,車廂中微有片時的靜默,但後來在鄧緹努力地逗趣取樂之後,也重新活泛了起來。

 兄妹三人難得同遊,極少出洛陽城的鄧綏是當真十分新鮮的,一路上也在鄧緹的勸誘下同一夥年齡相若的少女們一同采菊摘蘭,簪了一朵□□在鬢邊,算得難得做了些幼稚的事情……

 三人泛了葉鳴鶴舟在水上,鄧騭撐槳,鄧緹玩水不亦樂乎,鄧綏也是意興大發,不似往日那般靜斂模樣,看著這開闊江大,浩渺煙水,曼聲輕吟起了一道《溱洧》——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蕳兮。

 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

 洧之外,洵訏於且樂……”

 仙姿玉色的少女,原本靜坐舟中便引了周遭多少人矚目,此時開口吟歌,語聲和悅而囀,更是令得大堆遊人都看了過來,驚讚不已……

 鄧緹當真是得意極了——這般美貌多才的阿姊,就該這麽拉出來見人麽,多露上幾回面,看看洛陽城中那些貴家女還有誰敢厚顏自詡美貌。

 兄妹三人食了自家帶的米餌——這是鄧緹的手藝,小丫頭雖嬉顏笑鬧模樣,但自幼烹飪之類的正經事兒從來沒落下,雖不及十歲,但卻已有了他們阿母七八分手藝,烹出的飲食從來都是精致可口的。

 “阿緹這般好庖藝,日後嫁人,定是夫家交口稱譽的。”嘗著甜淡適宜的餌糕,鄧騭不由讚道。

 “那自然!”女童毫不謙虛地回道,多少自得“雖然我不及阿姊生得美,但婦工這般好,說不得比阿姊更易嫁出去呢。”

 “好,那便願我家阿緹早日尋個如意郎君嫁出去。”鄧綏倒是毫不介懷,輕輕笑道。

 泛過了舟,三兄妹又插了茱萸登高,北邙山上人流如織,鬧熱非常,他們一路走得甚是辛苦,終於是到了巔峰。

 山頂處是一片小小的平疇,生著幾株高大的蒼松,筆直地孤峙著,倒是頗有些意趣。

 鄧緹取了早先備好的彩縷出來,遞予了兄長和姊姊,自己也開始選取合適的樹木。

 重九之節濫觴於周代,但到了本朝才漸成風俗,相傳,當年高祖皇帝劉邦與戚夫人就曾於重九之日,在長安宮百子池畔,弈棋,飲菊花酒,取絲縷就北鬥星求壽。

 而今已逾三百余年,重九之節漸漸便更名作了“茱萸節”,而每逢此日,登高賞菊,系絲求壽的風俗也是愈發普遍了。

 鄧騭兄妹三人便是在山巔處各尋了松樹,將那絲縷系在了正北北鬥星的方向,為家人祈求久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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