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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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不在的地方(下)*
……
校園暴力的主要施暴者,直至事發第二天也沒有出現在公安局或是醫院。
倒是施暴者的家長、準確來講是施暴者家長的秘書,來了一趟醫院,交了五萬塊錢就離開了。
除此之外,便是撂下的那句話:
我們等法院宣判。
施暴男學生的父親已經為自己的兒子請好了辯護律師。
隨時準備打一場應對官司之余,還將兒子連夜送往了香港,不日將送往國外。
刑事支隊調查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校園暴力的主要施暴者未滿14歲。
未滿14歲……
甚至不需要負任何刑事責任。
五萬塊人民幣,成為了這座城市中等收入的家庭解決一場校園暴力的方式。
而反觀守在醫院裡的無辜母親、還有更加無辜的受害者,他們只能等待不知道何時才能宣判的結果、不知最終能夠賠償幾許的經濟補償。
有時候,這樣的事情好像就是這個時代的縮影。
在經濟愈漸發展、科技愈漸發達的今天,仍是有向善之人和向惡之人。
攤上了事情,人才會有明顯的區分。
否則,他們便只是戴著面具混在人海裡的一粒微塵。
看不清前路的方向,也看不清晰對方。
神不在的地方,人只能仰仗自己。
……
“baby應該這兩天就要生了。”
“baby是誰啊?老大你幹嘛叫這麽親/熱?生了?生什麽?”
溫楊朝著張路之翻了一個標準的白眼。
若不是有眼眶的阻攔,怕是這白眼會衝破天際。
陳飛扒了一下張路之的腦袋,
“路子,你這記性真夠可以的!Baby就是老大家的那隻狗……嗯,嚴格來講也不是老大家的,應該是老大弟弟家的狗。”
張路之“呵呵”一樂,轉頭揶揄了一嘴溫楊,“老大,想不到你在外面有別的狗了。”
“所以?我在外面有別的狗關你屁事?”
溫楊說話的調調很冷,面上也冷,張路之不由得縮了縮餐盤,而後狀似如常地吃起了餐盤裡晚餐。
簡沐姿微微勾了勾唇,
“你上次講過預產期了,我記得。”
“哦?是嗎?”
溫楊搜刮記憶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噘嘴,簡沐姿看著,不多時便移開了視線。
“哎呀,總之!要是她生寶寶的時候我在家,我可以直播給你看啊~”
只要一想到剛出生的狗崽崽軟乎乎的,溫楊心裡就軟塌塌的。
這種喜人的時刻,要是能有機會讓簡沐姿羨慕一番……
溫楊想想就覺得開心。
“好啊~”
簡沐姿淺淺一笑,
“靜候你和baby的佳音。”
這話怎麽聽起來……
跟比熊犬生產的時候,溫警官會出什麽大力似的……
……
自從得知baby懷孕之後,溫楊就自行準備好了寵物狗生產注意事項手冊。
手冊,是她自己從網上搜索關鍵詞整理的總結。
這麽小的體型,居然一般都是順產?
順產……
很辛苦的吧,而且還是三隻小狗崽。
新生兒的狗窩、狗籠、尿不濕、奶瓶等等,但凡是網友們準備過的,溫楊也都照著來了一份。
接下來,只需靜靜等待生產時刻的來臨。
某一刻,傲嬌的溫警官還是挺希望baby生產的時候,她是能陪在旁邊的。
至少能幫忙準備一些東西,哪怕只在一旁加油打氣也是好的……
雖然狗語,她聽不懂。
……
“你們……”
溫楊仍是牽掛著醫院裡的那對母女,
“你和陳飛,今天有去看過他們麽?”
溫楊一提,難得張路之也聽懂了她在問誰。
“看了!錢還在籌,不過一醫院好像有幫忙籌款的意思。”
溫楊眼睛一亮,
“怎麽籌?捐款麽?”
陳飛接過了話柄,
“是這樣。我剛才問了一醫院那邊的熟人,好像早上就開始捐款了。不過也不著急,醫院已經先開了綠燈墊付了手術費,下午那女孩就會送去做修複手術了。”
溫楊點了點頭,心裡總算放下了一件事。
……
夜班當班結束,再次回到警局。
臨回家前,溫楊拐去了一醫院。
她沒走兩步,就被從後面追來的張路之給截住了。
張路之一臉抓到現形的樣子,
“老大,你是不是去捐款啊?”
溫楊挑了挑眉。
難得,張路之也有聰明的一回。
張路之“嘿嘿”一笑,
“看見沒有,我就說了吧。跟著你這麽久了,我的智商是能夠飛躍的。”
這話聽得溫楊,莫名順心。
這是變相誇獎了她溫楊的智商高啊。
溫楊唇角上揚了少許,面上仍是嚴肅的神色。
“行了,你要是也去就趕緊跟上。磨磨唧唧的,哪裡像個大老爺們?我還等著回家睡覺呢!”
等著回家休息的兩位巡邏警,一路經人指點找到了捐款箱。
遇到醫院以外的人要來捐款,登記捐款金額的小護士顯得相當意外。
“請問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張路之跟著溫楊沉默,只不過面上的表情有些猥瑣,整得像是憋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似的。
“嘿嘿,我們就是來捐款的,給錢還不收啊?”
小護士看了一眼溫楊,又看了一眼張路之。
方才年輕男警察面上的猥瑣笑容,忽然間變得憨厚了不少。
若是張路之曉得自以為“帥氣”的笑容,在他人眼裡變成了憨厚……
肯定得暴走。
兩位巡邏民警一路彎彎繞繞,原路返回。
……
那個在醫用垃圾桶邊清理著垃圾的保潔員,溫楊總覺得有些眼熟……
她下意識邁著步子走了過去……
保潔員收拾好了垃圾袋、扎緊,一個轉身就撞進了溫楊的眼裡。
“張姐?”
溫楊尚未驚訝,卻是狐疑著跟過來的張路之先行喊出了聲。
被張路之稱為張姐的,就是校園暴力中受害者的媽媽。
那位今年剛過40的孩子母親。
“您不是在……”
張路之一時也想不明白。
張姐分明是當會計的人,怎麽跑來醫院裡當清潔工了?
溫楊唇角微動,踟躕了幾秒後,
“張姐,今天是上晚班麽?”
略顯局促的孩子母親,緊了緊手裡的垃圾袋,“嗯,昨天的晚班到今天早上。”
“在醫院裡工作倒是挺方便的,至少萱萱能經常見到你。”
“……嗯,溫警官,我也是這麽想的。”
溫楊點了點頭,目光裡盡是簡單的溫和。
她拍了拍一旁愣神的張路之,
“走了,張路之。回家補覺去了。”
溫楊拽著滿腦子問號的張路之,將理解與溫柔給了身後的母親。
……
被溫楊拖走了老遠,張路之才敢開口,“張姐這是辭職……來醫院當清潔工了?”
“應該是……她之前在小公司當會計,工資應該不高,五險一金一扣可能還沒有醫院的保潔員工資高。”
“會計來當清潔工……”
張路之忽然想到出警那天張姐衣著得體、舉止端莊的樣子,還有溫聲安撫著女兒時的樣子……
“服氣!”
溫楊瞥了瞥張路之。
生活所迫的服氣,未必是人家期盼的服氣。
“張路之,有句話,不知道你聽沒聽過?”
“什麽?”
“神不在的地方,還有媽媽。”
溫楊看向遠處的天際線……
即將破線而出的朝陽。
她喜歡這句話,也相信這句話。
好像,大多數母親就是這個樣子的。
有了孩子以後,便是生/性堅強、生/性柔軟、生/性鍾愛。
鍾愛這個詞,當然還可以給這些母親。
渺小中偉大,平凡中不凡。
……
那天小餐館外的車裡,溫楊跟簡沐姿的心裡話其實隻說了一半。
她不僅僅是想探尋,楊長榮究竟為了什麽執著了這麽多年。
這個答案,在她沒有成為警察之前,或多或少能夠想象一些。
她更想知道的是……
那些年,身為母親的楊長榮、身為她母親的楊長榮,有沒有一刻是後悔的。
後悔那些年沒能成為她的神,守護著她。
……
急救隊當天送病人去往一醫院的時候,同樣見到了推著保潔車下班的張姐。
簡沐姿出聲叫住了試圖上前求證的劉易和陳飛,“走吧。”
她知道,劉易和陳飛只是難以置信罷了。
有的時候,我們可以不必好奇。
明明知道或者猜測出了一個答案,便可以就此打住了。
沒有必要為了證實自己的不可置信而去窺探他人的人生。
壞的、好的,都是他人的人生選擇、他人的人生經歷。
向善而生,不是一定叫你做一個完善的人,而是叫你做一個不作惡的人。
心懷善意,心裡永遠有陽光。
……
溫楊和張路之後來去了一趟受害者的學校,在學校的禮堂上了一堂公開課。
公開課的主題便是,向善而生。
溫楊也不清楚,這樣的一節課究竟會對台下的學生們產生多少影響。
她只知道,若是自己不做些什麽,就是容忍和姑息了罪惡。
她必須要讓這所學校的所有學生知道。
她和她的同事,仍然奮戰於讓施暴者繩之於法、服法的道路上。
他們會為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的資源,竭盡全力地搜集證據,讓當初犯下暴力罪惡的人、還有他身後想要姑息他的人,付出代價。
北城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和巡邏支隊的警官們,還聯名給北城市的相關人大代表寄去了一封倡議信。
近年來,犯罪嫌疑人已經呈現出越來越年輕化的態勢。
法律應該匹配低齡者愈發成熟的思想,讓明知故犯、有法可逃的“惡”,繩之於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