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不可能?這麽明顯還用說嗎。
柏栩川半個身子虛虛撐在男人上方, 鑽個腦袋出來,倆人默默對視幾秒。
柏栩川一咬牙, 俗話說得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迎難而上, 行百裡者半九十, 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
可是, 現在他真的很懷疑,有沒有可能擁有一個好的開端。
賀衍之抬手攏住他後背,安慰似的拍了拍,聲音微啞:“那就別東想西想,安心睡吧。”
柏栩川定了定神:“那你怎麽辦?”
賀衍之淡定道:“也不是一兩回了。”
他這話含義很深的樣子, 柏栩川低頭想了片刻,腦中慢慢浮現了一些畫面。
不止一次他醒來一伸手,身邊是涼的, 浴室是亮的。
“……”青年想到這些, 恍然頓悟的同時,心裡非常不是滋味, “不, 我們是正常情侶,我們不應該這個樣子。”
賀衍之點頭,嚴肅臉表示讚同:“你說得對。”
柏栩川看看他, 又回憶了一下剛剛的驚鴻一瞥, 表情宛如英勇就義道:“這個房間, 那什麽,隔音效果好嗎?”
“大概吧。”賀衍之也不確定,不過也無所謂。
柏栩川一隻胳膊撐著床,半側著身子跟他說話,這個姿勢久了也累,賀衍之手一攬,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男人低沉嗓音直接落到耳朵裡:“別怕。”
他這麽說話太犯規了,柏栩川難為情地動了動,下意識不想被發現自己的變化,但現在這個距離,有點什麽全都一清二楚。
怎麽瞞得住。
上方傳來一聲輕笑。
柏栩川抬下巴望望,賀衍之深墨色的眼裡笑意清晰,於是頗不服氣。
“笑什麽,你看看你自己。”
他似無意地往上蹭了蹭,賀衍之眼裡的笑意消失了。
他換了個姿勢,讓兩人並排側躺著。
柏栩川不大明白:“怎麽的呢?”
賀衍之回憶了一下學習材料,覺得應該沒錯:“這樣比較方便。”
柏栩川懵:“方便什麽?”
“學習。”
他們都很熱衷於學習,也都充分進行了預習,但是畢竟這次面對的是一個實踐科目,難度大又只能自學,所以最後也隻實踐了第一課的第一小節。
柏栩川還是後悔了。
他本以為,隻學第一小節,是不會造成什麽後果的。
可第二天早上……
賀衍之洗完澡回來,看到柏栩川已經醒了,只是神情呆呆的,似乎遇到了什麽困擾。
看到他,柏栩川忙招呼他過去:“衍之,我跟你說,我昨晚做了個好長的夢。”
男人坐在床邊,身上有剛沐浴後的清新味道,柏栩川撐著床坐起來一點,卻不禁發出“嘶”的一聲。
“怎麽了?”
“手有點酸……剛剛沒用上力,好像扭了一下。”
柏栩川揉了揉手腕,這才發覺不光是酸,還有點疼。
也不知道是怎麽弄的。
“對了,我跟你說,我在夢裡拔了一晚上的河。”柏栩川表情慘不忍睹的,“每次眼看就要贏了,就是贏不了,一直在拔河一直在拔河。”
說著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睜大眼睛:“……不會吧,我夢見拔河結果真的手受傷了?”
賀衍之上前,仔細看了看他的手,除了掌心有點紅以外,並沒有什麽問題。
“沒事,你要擔心,我們等會去檢查下。”
柏栩川想了想道:“應該沒事,今天難得休息,想在家打遊戲……”說著他翻身下床,結果腳一沾地,又倒吸一口冷氣。
賀衍之擔憂地看著他。
柏栩川沒什麽大事,他就是覺得吧……
“我怎麽這麽虛?”他納悶地坐回去換衣服,一邊換,一邊回憶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唔,衍之說要學習。
然後呢?
他們就學了整整兩小時,最後他累得睡著了,而衍之似乎……他到底什麽時候才睡的?
柏栩川神色呆滯坐在床頭,手裡的褲子穿到一半,不知想到什麽,神情來回變幻。
也難怪……他會虛。
也難怪……他會手疼。
但明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啊!
該疼的,應該不止是手才對。
所以,衍之表情如此自然,還相當輕松愉快,是不是有點不合理。
賀衍之想了想道:“我媽正好帶了點人參回來,補氣血的,等會給你煮點。”
一小時後。
柏栩川手捧一碗參湯,小口小口喝著。
賀衍之吃著早飯問:“怎麽樣?”
柏栩川豎起一根大拇指:“提神。”
東西真的是好東西,賀衍之看著他喝,也給自己來了碗。
他喝參湯的時候,柏栩川放下了碗,剝了個煮雞蛋。
賀曉莉起得早,已經吃過早飯去外面散步,而放假通常不到中午不起床的賀衍玥也難得準時出現在了餐廳。
她眼神奕奕挨著柏栩川坐下,道了早安,好奇看著飯桌上早餐不常出現的金絲小碗:“誒,一大早就煮了參湯嗎?”
她平時幾乎不吃這個,但看到柏栩川面前放著同樣的碗,就很想get愛豆同款,不假思索道:“哥,給我也來一碗唄。”
賀衍之瞥她一眼:“自己去拿碗。”
賀衍玥平時是不敢這麽使喚她哥的,她也使喚不動。但最近賀衍之脾氣太好了,好到甚至都開始自己做起家務來了——比如幫崽崽拿個拖鞋什麽的。
賀衍玥撇撇嘴,就拿了個碗來,滿滿裝了一大碗。
賀衍之提醒她:“味道可不怎麽樣。”
“我又不挑食。”賀衍玥大言不慚道。
賀衍之想了想她吃雞蛋不吃蛋黃,吃包子不吃包子餡等歷史。
嘖。
柏栩川吃完一個白煮蛋,抬眼只見賀衍玥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下了一碗參湯。
放下碗,紙巾擦了擦嘴角,表情挺一言難盡的。
太特麽難喝了,賀衍玥想。
不過面對偶像的笑容,賀衍玥還是立刻打起了精神,有說有笑地跟他聊天。
“崽我跟你講,我們學校特別多人喜歡你的,但就是管得嚴,在學校什麽消息都看不到,我還是回了家看了電視才知道我哥跟你一起上綜藝的!”
“我覺得我這次期末一定能考好,真的為了你能去我家長會我可用心學習了。”
換了平時,賀衍玥早就接收到了她哥“在客人面前矜持點”的眼神訊號。
但今天,或許是參湯的影響,她特別亢奮,根本停不下來。
柏栩川都好好應答著,吃完了剛放下筷子,抬頭愣住了。
“玥玥,你流鼻血了。”
賀衍之抬起頭,只見賀衍玥聞言一愣,下意識抬手一抹想確認,立刻站起來伸手捂住她眼睛。
“別看,真的。”賀衍之拿濕巾給她擦了擦臉,紙團丟到垃圾桶裡,對柏栩川解釋道,“這家夥她見血就暈,你幫我給她拿個遮光的眼罩過來,床頭上就有。”
柏栩川上樓去,賀衍玥跟賀衍之留在餐廳裡,賀衍之無奈地擋著她眼睛。
“補過頭了可能。”他問,“明明以前從來不嘗一口,怎麽突然想喝?”
賀衍玥可憐巴巴道:“因為是崽崽同款啊。”
賀衍之都不想說話了。
“人都坐在這裡跟你一起吃早飯了,你居然還在追求同款?”
賀衍玥呆了下,好像是哦。
同款,難道不是無法接觸到本尊的人的自我安慰嗎?
可她,有一個很爭氣的哥,把她愛豆都請到家裡過年了哎!
甚至就睡在她房間樓下!
誒,等下。
賀衍玥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剛剛她哥讓崽崽幫忙拿眼罩的時候,語氣怎麽那麽自然呢?
“你幫我給她拿個遮光的眼罩過來,床頭抽屜裡就有。”
他甚至都沒有說是哪個房間的床頭。
而川川也問都沒問,轉頭就去了。
這……是不是有一點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