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駱生白的承諾,蔣落這一周過的無比歡快,做作業都特有奔頭,甚至,他都開始籌劃元旦要安排什麽活動了?
畢竟,周末都願意出來的話,那麽元旦假期,肯定更願意了。
就是……月考煩人了一點,還有一直對他念念不忘的綁匪煩人了一點。前者讓人精神緊張,後者讓他無法隨意活動,明明是個十九歲的大男孩,卻天天跟鵪鶉似的只能被人看著。
蔣落想到這個就挺鬱悶的,可又知道他爸媽為這個事兒挺煩心的,就悶著了。
到了周末的時候,蔣落就起得特別早,反正他上次說了去圖書館很有氛圍和效率,所以他覺得這次去,爸媽也不會說什麽。
可萬萬沒想到,下樓後家裡又是空蕩蕩的,只有他一個人。
照舊是兩張紙條,爸媽留的寫的是,“公司有事要處理,我們回去一下。”姨奶奶寫的是,“今天走進社區義診活動,我先走了,早飯在鍋裡,午飯在保溫桶裡,別忘了。”
蔣落就覺得,這……這是老天爺都在幫他吧。
你看,你看,所有的障礙都掃清了。
他還怕父母質問呢,這會兒連人都不見了。
蔣落去廚房將早飯吃了,然後拎著姨奶奶新買的保溫桶,就坐上了車子。剛剛他已經給駱生白發過微信了,確認駱大哥還有半個小時就到,現在出門,他們時間應該差不多。
等著到了的時候,蔣落這次更徹底了,衝著王哥說,“我大概下午三點半左右回家,你先回去吧,我不會出圖書館的。”
他以為王哥會拒絕一下,沒想到王哥卻說,“也行,我正好家裡有點事要處理一下,三點半我來接你,你記得注意我電話。”
蔣落就更高興了,一邊嗯一邊揮揮手,然後拎著東西就進了圖書館。
他這次學聰明了,沒在大廳裡等著,而是跟著人流先去自習室站了個犄角旮旯的座位,方便他和駱大哥甜蜜蜜又不被別的人騷擾。
只是這次不知道怎麽的,明明說半小時就到的駱大哥,過了時間也沒到。
蔣落又不好催,只怕他出了什麽事,忍不住站起來往外看了看。
周末的圖書館都是勤勞孩子的地盤,這會兒已經九點多了,早上排隊時候的人山人海早不見了,空蕩蕩的,飛過去一隻鳥,都看得特別清楚。
沒有駱大哥的身影。
蔣落倒是想去停車場看看,可是想著危險,又止步了。
只能給駱生白發了條微信,“你到哪兒了?”
其實駱生白就在後面的停車場。
這天他和上次一樣,早早就起床開車過來,到了圖書館的時候,比約定的時間還早五分鍾。照舊下車拿上包鎖車,可等他扭過頭來,就停住了腳步。
前面開過來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他的面前。
車窗落下,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但卻說什麽也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的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駱生白整個氣勢一下子就改變了,冷靜而禮貌的打招呼,“井董,好巧,居然在這裡碰到您?”
井國偉從早上就等在這兒了,就為了堵駱生白。
這一個小時,他的心情其實矛盾的很,一方面知道這事兒板上釘釘,八成就是駱生白。可另一方面,又希望自己四十多年人生中,難得出現一次錯誤,省的他兒子受騙心裡難受。
可等著駱生白的大奔一開進來,這種想法就被徹底破滅了,自然,井國偉對駱生白那股子厭惡就更厲害了。
他口氣十分一般,“不是巧合,我是故意來堵你的。上車吧,我有話跟你說。”
知道他行蹤對於別人很難,但對於井國偉這個級別就很簡單了,駱生白也沒生氣,他笑笑說,“不好意思,我今天上午有安排,要不,我們再約?”
井國偉知道駱生白一向難搞,這麽堅持,恐怕駱生白永遠不會就范。他瞧瞧旁邊沒什麽人,他今天也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乾脆就說了實話, “去見蔣落吧。”
駱生白的臉上一下子慎重起來,他語氣也變得嚴肅,“井董,您跟蹤調查我?”調查他的行蹤駱生白並不介意,可涉及到蔣落他就不願意了。“您過界了!”
聽到駱生白還知道保護蔣落,井國偉心裡總算好受了一點,不過口氣也沒好到哪裡去,“怕我過界了,是怕自己為了找母親,哄騙小男孩的事兒被發現吧。”
他這話太難聽,駱生白自然不能不反駁,皺眉道,“井董,咱們在生意上是有點摩擦,可都是規則之內的事兒,我一直以為您是個懂得規矩的老前輩,您這樣,可是過了。”
這帽子夠大的,可井國偉要是被個帽子能攔住,他也到不了今天了。何況,他又不是外人,蔣落是他兒子!
他直接下了車,和駱生白面對面了,他質問,“規矩?你要是講規矩,你就不能出現在這裡。你一個天天忙著生意的老板,沒事乾跟一個小男生膩膩歪歪,多少名媛才俊你不交往,你別告訴我,這十九歲男孩,有多少魅力,能跟你有共同語言。”
駱生白喜歡蔣落這事兒,一直就沒從口中說出去過。他覺得他是年長的一方,有些事情必須要慎重,這其中自然包括了保護蔣落的任務。
井國偉這麽一說,他剛剛還算客氣,這會兒是徹底不給面子了,“井國偉注意你的言辭,我會讓我的律師聯系你,我想我們已經沒有交談的必要了。”
說完,駱生白就要離開。
井國偉卻攔著他,反問他,“你這是被問到痛點了吧。你從今年八月開始尋找你母親,為了這個可謂是你爸爸三十年來的交際圈翻爛了,結果發現,沒人肯說話,你唯一得到的線索,就是蔣醫生。你來清溪請了專人查,雖然百般受挫,可終於找到了人,結果發現她簽了保密合同,你照舊一無所知。就在這時候,你發現她身邊養著小孫子,是你救過的小子。於是……你讓蔣落幫忙,先套出了喬志峰知情,如今更是等著更多的線索。”
駱生白這下停了下來,眯著眼盯著井國偉,“井董你也是大忙人,不會來這裡堵我就為了這些事情吧。你想談什麽?想要拿這個做什麽?我警告你,想做生意就從明面上做,我這人最是護短,你要試圖拿蔣落做點文章,就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破綻。”
井國偉就覺得這小王八蛋比他爸爸還不是東西,他爸幹什麽事還認呢,這家夥都被堵住了,居然還倒打一耙!
他看著駱生白,吐出了一句話,“我是蔣落的爸爸你說我想談什麽!”
蔣落發了微信後,就一直等著了,結果沒多久,就有電話打了進來。
蔣落低頭一看,卻是章魚的。
他倆是發小,原先沒被綁架的時候,他倆來往還挺密切呢,後來蔣落改名換姓到了清溪,兩個人也時不時聊聊天。
蔣落隻當他有事,就接了,就聽見張裕說,“千陽,我想跟你見見面。”
蔣落就樂了,他可沒忘自己的偽裝,“見個頭啊,我在美國呢,怎麽見啊,等過年我回去吧。”
張裕就說,“少騙我,你不就在國內嗎?”
蔣落心裡一驚,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可也不肯承認,“什麽國內啊,我要是能在國內就好了,美國就是個大農村,無聊透了。”可就這時候,旁邊的女孩喊了一聲,“這是我佔的座!”
那聲音挺大的,張裕肯定也聽到了,咳咳咳的笑了,“國外還佔座啊,還中文。”
蔣落就死鴨子嘴硬,“這邊中國人多了去了,你不知道現在國家發達了,出國的人也多了。行了,有空再聚。”
“別掛!”張裕卻突然叫住了他,特別嚴肅地說,“別騙我了,我就在清溪縣,我知道你在這兒,我來找你的。”
蔣落一下子就冷靜了,這事兒他家誰也沒說過,張裕怎麽知道的,他第一反應就是問,“你怎麽知道?”
張裕卻不跟他原因,隻說,“見面我跟你聊,你在圖書館是不是?我到大廳了,出來吧。”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井國偉叮囑過他,張裕聯系跟他說一聲。所以蔣落對張裕還挺謹慎的,而且,張裕非但知道他在清溪,還知道他現在在圖書館,實在是太可怕了。
人都堵在門口了,不去不行,蔣落猶豫了一下,給他爸發了條微信,“爸,張裕知道我在清溪了。”又給駱生白發了條微信,“一個發小突然跑到圖書館來找我,他不應該知道我的地址,我們在大廳見面。”
都搞定了,他才出去。
這會兒張裕已經在大廳等著了,只是蔣落一見他,還挺詫異的。他們上次見面還是過年的時候,那會兒張裕看著雖然瘦可是很健康,這會兒卻是瘦的太厲害了,整個人在衣服裡晃蕩,跟行走的骨架沒區別。
見了蔣落,張裕笑笑就說,“怎麽樣,變化挺大吧。”
蔣落就問他,“你怎麽突然這樣了?”
張裕就笑著說,“沒什麽,身體一直不好,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這會兒不是應該問我怎麽來了嗎?是因為我快死了,有些話想跟你說,就過來了。我怕不來就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