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悅想的沒錯,她們的確進入到了地獄難度的人間。
時悅拖著只剩下1/3體力值的疲倦身子回到家, 貧困的生活, 生病的孩子, 沒有前途的工作以及神經病老板……她知道所有的困難才剛剛開始。
打開門, 聞到一陣惡臭。
“孩子拉在褲子上了。”許幼鳶正在給小孩兒換褲子, 將帶著濃烈臭味的褲子脫下來暫時丟到衛生間裡。時悅上來幫忙,發現小孩發高燒了。
“怎麽燒起來了?”
“上午沒電了, 我帶她一塊兒出門買電,誰知道……”許幼鳶有點煩, 不想說得太細節, “應該是在外面吹風著涼了,本來她體質弱, 就燒了吧。”
“吃藥了嗎?”
“還沒呢,我剛想去拿藥就發現她拉在褲子上了。”
“哎喲,這臭的, 噫……”
時悅嫌惡地皺眉,忽然看見許幼鳶頭頂上閃出一排綠字, 她的心跳指數減了一分。
時悅:“?!”
發現許幼鳶減了一分, 時悅心裡一難受,也減了一分。
看時悅減一分, 許幼鳶跟著再減一分。
“打住!”時悅趕緊叫停,她知道兩人互相影響極有可能被卷進壞情緒的旋渦,相互拉扯著一瞬間就掉到50分以下。
許幼鳶趕緊解釋道:“我沒討厭你啊……只是心裡閃過一點點的情緒而已。”
時悅閉著眼,不去看許幼鳶的心跳指數:“是, 是,我當然知道了。本來體力值下降就更容易產生負面情緒,咱們千萬別繼續互相傷害了。”
許幼鳶“嗯”了一聲。
“這麽乖麽?”時悅聽到許幼鳶的聲音喜歡得不得了,將她抱住。即便在惡劣的壞境裡只要有許幼鳶在,時悅隨時都能將好心情找回來。
閉著眼抱住許幼鳶,感受到她的體溫,時悅掉到危險邊緣的心跳指數開始緩緩回升。
等到時悅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許幼鳶的心跳指數已經浮到61分了。
時悅可太喜歡這個遊戲了。真實生活中人心隔肚皮,好感也隔肚皮,遇到許幼鳶這種傲嬌又嘴硬的,即便知道她已經心存好感卻很難敲出一點兒證據。
可是在愛情主題遊戲裡,心跳指數實打實地標出來,所有的心思都沒法藏著掖著。
雖然壞情緒容易互相影響,可是好的情緒也是可以相互傳染的。
時悅在看到許幼鳶的心跳指數時,自己的指數立馬又往上飆了10分,定格在75分。
“你還敢說你不喜歡我?嗯?”時悅環著她的脖子,將想要逃開的許幼鳶圈回來。
“你這個人……小孩還在那裡發著燒好麽?”許幼鳶沒好氣地瞪她。
“哦,對哦。所以你快點過來讓我親一口我就放開你。”
時悅有時候很成熟,有時候又幼稚得毫不遮掩,厚臉皮的話也張口就來。
許幼鳶在嘲笑她幼稚的同時不得不承認,的確會被她的坦率和毫不掩飾所影響。
算了,親一個就親一個。
許幼鳶不掙扎了,看著時悅小聲道:“為了鞏固心跳指數。”
時悅興奮道:“為了共產主義接班人都行。”
許幼鳶:“??”
許幼鳶震驚的同時,心跳指數又往上漲。
時悅:“說吧,你到底有多喜歡我?”
許幼鳶:“你就繼續笑話我好了。”說著就要將她推開。
“怎麽回事?褲子都脫了你開始推我?”
“你褲子哪脫了?”
“等著你給我脫呢。”
時悅直接將許幼鳶擠到了牆邊,將她嚴嚴實實地堵在了面前,堅決不給她逃開的機會。
許幼鳶想要往下鑽過去,被時悅撈了回來:“怎麽著啊,老夫老妻了你躲什麽?”
許幼鳶力氣沒時悅大,逃不了,時悅還弄得她發癢,更沒力氣了,忍不住笑著求饒:“我錯了,別弄了,時悅……好癢。”
時悅見她這副模樣心頭更熱,將她扳正了抵在牆上熱吻。
天賜的好機會時悅怎麽可能放過。
關上門,這兒就是她們的家,兩口子不親熱還叫兩口子嗎?
而且許幼鳶也太可愛了吧……還想聽她求饒。
……
許幼鳶雙手撐著臉,臉色在漸漸發紅。
時冶她們有點焦急地問:“然後呢?小孩後來退燒了嗎?”
許幼鳶在講到小孩退燒這段的時候,想起和時悅那場纏綿的吻,和諸多後續的細節,思緒有點兒飄。
當然,特別香豔的那段沒分享給姐妹們。
“嗯……後來,就吃退燒藥啊。”
……
許幼鳶被吻得喘息聲漸漸沉重,時悅將她往臥室裡帶,壓到床上,正要解她衣服扣子的時候,聽到屋外小孩叫喚的聲音。
“媽媽……”
時悅和許幼鳶的思緒都有點兒分散,小孩無力的叫聲一次次傳到臥室裡來,無助又痛苦。
這感覺時悅和許幼鳶就像不管小孩死活隻想著親熱的禽獸。
興致已經被打擾了,許幼鳶將時悅的腦袋撐開:“行了,先將小孩的病治好好麽?”說著聲音弱了下去,“反正現在心跳指數也夠用了。”
時悅看了眼,許幼鳶的心跳指數99+,穩穩的。
心情大好,時悅暫時放過許幼鳶,反正遊戲時間有十五年,她要和許幼鳶在這裡做十五年的兩口子,心願總會實現的。
兩人回到客廳,小孩兒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看了時悅一眼,可可憐憐地喊她:“媽媽……我難受。”
“哎喲,可憐的寶貝。”時悅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兒”也很感興趣,畢竟是她和許幼鳶的電子結合,“忍一下哈,媽媽給你拿藥藥吃。幼鳶,咱家有退燒藥嗎?”
許幼鳶捂著臉,想讓發燙的臉頰溫度快點兒下去:“好像沒有了,之前我就想要給她吃藥,找了一圈沒找著。想去買藥的時候發現她拉褲子上了。”
“去買個藥吧,我看樓下就有藥店。我去洗髒褲子你去買藥?”
許幼鳶說:“你去買藥我來洗吧,你哪裡會洗。”
“行。”
時悅樂顛顛地哼著歌下樓買藥,被匆匆而過的行人撞了一下還挺疼,但是她完全沒在意。
心情好的時候看全世界都可愛。
到了藥店買了藥,正要付錢的時候發現手機不見了。
時悅心裡一緊,渾身摸了一遍,沒有。
她分明記得帶手機下樓的,關門的時候將手機放到兜裡這個動作她都還記得,怎麽會不見了?
剛才撞她的那個人是神偷嗎?
時悅沒帶現金,隻好回去拿錢。
“手機丟了?”許幼鳶還在洗小孩的褲子,“你別跟我開玩笑。”
“真的,好像被偷了。”
“你好像一點都不著急……”
“我,有點著急。”畢竟家裡的存款不多,手機這種必需品丟失的話肯定要再買的,對家裡而言是多一層的負擔。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緊張不起來。
而被瑣事壓榨了一整天的許幼鳶聽到這個噩耗相當頭疼:“行吧,那……你先拿我手機去買藥?別再丟了啊。”
“好咧。”
時悅買了藥回來,餓得半死,許幼鳶已經幫小孩換了褲子,廚房傳來陣陣米飯的香味。
“咦?你做飯了?”
“是啊。放心,非常簡單的菜色,不會出錯的。”
“好餓好餓,快點開動了!”時悅真實地餓了,這個時候無論給她什麽東西吃,她都能風卷殘雲吃個精光。
“先喂小孩。”許幼鳶說。
“嗷。”時悅喂小孩吃藥,帶著咕咕響的肚子乖巧地坐到了桌邊,打算大吃一頓然後今晚大乾一場。
許幼鳶端上來稀飯和鹹菜,以及一盤看不出食材原樣貌似是肉類的菜時,時悅的表情稍微有點凝重。
“今天我又是買電又是收拾家裡衛生,沒來得及去菜場買菜。”許幼鳶說,“先將就吃點兒?”
“好!”時悅提高了聲調揚起了笑容,但是心跳指數往下減1分的狀態還是浮在了她頭頂上。
許幼鳶:“……”也減了1分。
時悅迅速低頭吃飯,不看不看,心情愉悅。
兩人吃完飯洗了澡,時悅活動活動筋骨打算邀請許幼鳶床上聊會兒天,小孩不僅燒沒退,甚至開始說胡話。
“不行,燒到40度,得帶她去醫院。”許幼鳶幫她量完體溫之後說道。
時悅對這個孩子沒什麽感情,不過是個電子合成產物罷了。孩子如果不在了她們不僅能節省精力,還能節約不少開銷,更沒有人打擾她們二人世界,這是好事。
時悅並不掩飾她內心對這個世界的冷淡,事實上也只有許幼鳶讓她喜歡,在感受到許幼鳶帶來的溫暖之前,時悅對整個世界都很厭惡。
現在也差不多,只不過成年之後時悅更加懂得應該怎樣掩飾自己的真實內心,更因為辦公司強行讓自己與人交往,畫了一層人皮罷了。內心其實改變得不多。
所以對於這個電子合成的小孩,她心情好的時候會當成自己的小孩,而三翻四次阻礙她的時候,她便會將其看成是“干擾項”。
不過……
她看向許幼鳶,許幼鳶是真的在擔心。
想起許幼鳶說過,所有的遊戲宇宙很有可能在它被創造的時候,就成為一個真實的世界了。情感豐沛又善良的她,沒辦法看著小孩這麽難受而棄之不管吧。
“走。”時悅率先將小孩抱了起來。
“等下,外面下雨了,咱們拿傘出門。”許幼鳶看了眼窗外說道。
大半夜冒著雨送小孩去醫院,沒有車,出租車也打不到,在外面站了半天衣服都濕透了才勉強打到了車。
到醫院一看,兒科任何時候都人山人海,許幼鳶和時悅一到兒科樓層就聽到讓人頭疼的哭鬧聲。
相互對視一眼,渾身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又疲憊又難受。
小孩一直都在這間醫院看病,幾乎每周都要來,醫生都熟了。
兩人陪著掛瓶一直到夜裡兩點,時悅睡著了,許幼鳶輕輕將她叫醒,說可以回家了。
“嗯,好……我叫車。”時悅睡出了四層眼皮,摸向口袋想要叫車的時候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來手機被偷了。
“我叫吧。”許幼鳶叫車,凌晨時分車還算好打,很快就叫到了。
時悅站起身的時候脖子都要斷了,肯定是剛才睡覺的姿勢不對,扭到了。
許幼鳶推著車往外走,體力值已經降到紅色區域,整個人飄著就出去了,實在太困。
“我來推吧。”時悅上前來想要幫許幼鳶減輕點兒負擔。
“沒事,我行。你幫忙打一下傘……”許幼鳶不太想說話,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淋的原因,她喉嚨非常痛。
“好。”
這雨下個不停,不算很大但很持久,連續下了五六個小時沒有想要消停的跡象。
時悅撐著傘護著許幼鳶和小孩兒往路邊的出租車站走,坐上出租車之後,車內太溫暖,時悅又一次睡著。
時悅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麽困這麽想睡覺,這種疲憊感對她而言是陌生的。
對她本人而言,工作到2點鍾很正常也很輕松,第二天8點起床繼續去上班一點事兒都沒有,只需要一杯咖啡,她整個人就能滿血復活。
可現在她做不到。
這個場景裡她29歲了。接近30歲邊緣,身體各方面的狀態會悄悄下降,不注意的話也不太容易察覺。不過時悅是從24歲最巔峰的年紀直接長了5歲,很明顯感覺到了不適。
困倦感讓工作了一天還熬到凌晨2點的她睜不開眼睛,被夢境拚命往下拽,根本醒不過來。
“時悅?”
不知道許幼鳶叫了她多少次,她才艱難地醒了過來。
“到家了。”許幼鳶也很疲倦,她的體力值已經到了臨界點。
時悅“嗯?”了一聲,還在發懵。
“下車吧。”許幼鳶將出租車推送到手機的費用結清了,155元,這是個讓她肉疼又後悔的數字。
一來一回300多塊錢,許幼鳶隻覺得兩眼一黑。
不該打車回來,應該坐夜班公交,時間上其實都差不多,但是價格便宜太多了。
時悅下車,幫許幼鳶開車門。
兩人抱著孩子渾渾噩噩地往小區裡走。
體力值的急速下降讓時悅一點兒做小壞事兒的心情都沒有,隻想再衝個熱水澡,痛痛快快地睡到天亮。
感覺剛躺下去還沒多久,時悅就在迷迷糊糊間聽到了鬧鍾大作的聲音。她的體力值還沒恢復多少,根本起不來,翻了個身繼續睡。
鬧鍾吵得許幼鳶一個頭兩個大,小孩也開始哭,許幼鳶睜開眼睛,發現薄薄的窗簾外天還沒亮。
才六點。
“時悅,時悅?”許幼鳶哄著小孩,又推了推身邊的人,“該起床了。”
“嗯……好。”時悅回答的聲音很清晰,許幼鳶以為她已經清醒了就沒在催她。鬧鍾響了一會兒不響了,小孩也冷靜下來,臥室一瞬間恢復了平靜。
許幼鳶又睡了片刻,再醒來的時候發現窗外已經有了一絲光亮。
而時悅還睡在她身邊。
這是過多久了?許幼鳶將手機拿出來一看,七點半……
七點半!
“時悅!時悅!”許幼鳶整個人彈了起來,“快起床!遲到了!”
“嗯?沒事,開會改下午就行。”時悅還在說夢話。
“改下午……時悅!這是在遊戲裡!清醒點!你現在不是老板!”
許幼鳶叫半天都叫不醒她,沒在一起生活過不知道時悅睡覺居然會睡得這麽沉。不對啊,這孩子應該是夜貓子才是,應該是角色年齡問題和生活環境給她帶來影響。
可是體力值還是有1/4的,不該醒不過來啊。
“時悅。”現實中許幼鳶睜開了眼睛,看時悅靠在沙發上,整個人姿勢非常放松,腦袋還歪到了一邊去,看上去就像是真的睡著了。
“時悅,醒醒。”許幼鳶一邊在遊戲裡叫著她,一邊在現實中慢慢站起來靠近時悅,兩頭合力呼喚她。
時悅終於醒了,遊戲裡她也坐起身,揉著眼睛道:“幾點了,我怎麽睡得這麽沉。”
“你本人也睡著了。”
“真的,我怎麽會被角色帶入睡眠狀態?一般情況下角色睡覺的時候我只是失去對她的控制權而已。”
“可能是你最近本來就挺累的。沒關系,咱們動作快一點應該還來得及。你去公司要多長時間?”
時悅立即刷牙洗臉收拾起來:“要兩個小時,鐵定遲到了。沒事,遲就遲好了。”
許幼鳶感覺腦袋有點昏沉,眼睛發燙:“遲到的話會扣錢嗎?”
“扣半天的吧。”
“半天也有幾百塊了,你別耽誤了趕快去吧!”
“我早飯還沒吃呢。”
“麵包你帶在路上吃。”許幼鳶將麵包塞到她的包裡。
“啊?就吃麵包?”時悅刷牙刷一半委屈地看著許幼鳶。
許幼鳶安慰她:“乖,今天咱倆都起晚了,實在來不及,現在做飯吃完再走的話你今天就全白費了。將就一天吧,小孩看病花了不少錢,我算了一下生活費已經捉襟見肘。遊戲嘛,一點苦忍忍就過去了,乖。”
“好!”
從起床開始,時悅和許幼鳶雙方的心跳指數在一次次讓人煩躁不安的對話中一路猛掉。
這並不意味著她們對彼此有多深的不滿,雙方都知道是什麽情況,讓人焦慮的環境就像是沼澤。
清晰的疲倦感將她們的心往下拽,拽進滿是沮喪的情緒泥沼之中,即便憑借著毅力掙扎上來也會精疲力盡,更不用說渾身難以洗掉的汙泥。
心跳指數只有在心情愉悅或者要變得愉悅時才會增加,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一旦心情變糟,心上人在眼前也很容易控制不住壞情緒影響心跳指數。
時悅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需要提醒自己,隨時隨地保持好心情,不要遷怒於任何人,特別是自己的愛人。
許幼鳶在給予鼓勵的時候又溫柔又可愛,這是她妻子,是她生命的另一半!她願意用一輩子來珍愛的人。
而且許幼鳶說得對,這是遊戲世界,即便是“真實人間”,它也真的做到了真實的所有細節,可只要想到它是遊戲,不是真正的人生遭遇,就能讓人心裡稍微好過一點。
麵包就麵包吧,能填飽角色的肚子,恢復一點體力值就行。
她們家以前是有車的,剛結婚那會兒時悅家出房子許幼鳶家出家電和車,很普通十萬塊錢左右的經濟型代步車。
後來為了給孩子治病車賣了,差點還將房子給賣了,幸好雙方老人把小兩口勸了下來。說房子一定得有,孩子生著病呢不是一兩天就能治得好的,留著房子有地方住。房子一賣住哪兒啊,難道要帶著小孩在外面租房嗎?
錢慢慢賺,房子得留著。
雙方老人都退休了,自己的身體狀況都不太好,將養老的錢拿來給孫女看病,自己難受都不舍得去醫院,在家裡吃著最便宜的藥。
車賣了,孩子的病依舊沒治好,時悅只能每天擠地鐵上下班。
時悅擠在地鐵裡快要喘不上氣,好不容易換到了個背靠車廂的角落,騰出點兒精力把人物過往的資料視頻看了一遍。視頻裡的雙親還真是自己爸媽的模樣。許幼鳶媽媽去世,只剩下個成天酗酒的酒鬼父親。
本階段的場景會根據玩家真實的現實狀況抓取信息,重建一個和玩家現實中相近的場景。將玩家投入到其中更容易產生共鳴。
所以許毅樹在許幼鳶心裡“酒鬼”的標簽是摘不掉了。
但時悅爸媽和姐姐的屬性是怎麽回事?
這事兒肯定不能讓她家人知道。
時悅在地鐵裡擠到生無可戀,身邊還有個仿佛兩輩子沒洗過澡的哥們,特別臭,臭到讓她窒息。
現實中天氣好的時候,時悅也會將車丟在車庫裡,南江ONE宿距離CRUSH大廈很近,她喜歡騎著車從公園裡穿過,一邊欣賞著綠植、江景、行人,一邊晃晃蕩蕩到公司。
這是她自願的,也是一種悠閑的享受,並不意味著她不喜歡開車,更不意味著她會選擇地獄般的公共交通。
時悅努力抬起頭往上呼吸新鮮空氣,告訴自己忍忍,忍忍就過去了。
不知道是系統故意延長了在地鐵裡難熬的時間,還是本身難熬的時間都顯得特別長,時悅感覺自個兒在地鐵裡度過了一整天。
好不容易到站,掙扎了出來,肚子餓到有點抽搐。
這時候許幼鳶為她準備的麵包就能派上用場了!
時悅開開心心地將麵包掏出來,發現愛心早餐已經被擠扁,裡面的果醬全被擠了出來,糊了整個塑料口袋。
許幼鳶制定好了今天一整天要做的事。
去2公裡外那個便宜的菜場買菜,然後帶小孩去複查。家裡的水槽堵得嚴嚴實實,她已經把剩下的半桶疏通劑倒進去了,今早一看,疏通劑還浮在水槽裡,場面變得更惡心。她需要去尋找一款新的強力疏通劑,如果還是疏通不了她得拆水管——自己拆。
更不用說其他的日常清潔和垃圾分類,許幼鳶想到這些就覺得頭暈。
其實她是真的頭暈。
她覺得自己發燒了。在量體溫之前祈禱著不要真的生病,還有那麽多事情要做,這會兒倒下的話也太鬧心了。
體溫計抬起來一看,好麽,越擔心什麽越來什麽。
幸好昨天買了退燒藥,大人加點兒劑量也能退燒。
許幼鳶一股腦將藥吃了,難受歸難受,今天要乾的活得全乾完。
時悅都在努力工作,她也不能拖後腿。
以前許幼鳶對家庭主婦不太了解,以為家庭主婦相對上班族而言比較輕松。當了家庭主婦之後才知道,一點都不輕松,累得很。
“十五年的時間實在太漫長了,我和時悅也都在努力生活,可是……”許幼鳶說到這裡整個人坐直了,“我覺得我們不像在生活,只是努力活著而已。我們不斷在想辦法往上走,想辦法創造更多的機會,賺更多的錢。但是沒辦法,做什麽都失敗。我們知道這是系統提升了難度,將我們頭頂上扣了一層堅硬無比的天花板,就算撞碎了腦袋也沒辦法突破。”
阿杆很明白:“情況很危險啊。如果精力都花在對付生活困難的話,感情生活肯定會受影響!”
坐在她身邊的陳束看她:“怎麽,你很有感觸?”
阿杆咳嗽一聲:“這不是說鳥姐和小時悅玩遊戲麽。然後呢鳥姐?”
“然後,我們在壞情緒中失敗了一次,第二天做好了準備再一次進入到遊戲裡。”
江蘊說:“你們一共有四次機會,現在只有三次了。”
“是的。”
惠姐道:“其實想要保持一對戀人的心跳指數,有個簡單又粗暴的方法,時總應該明白的。”
惠姐一開口,大家全都懂。
她的話讓許幼鳶想起了在那間被她盡量收拾得溫暖又乾淨的小屋裡無數個夜晚裡發生的事。
想到了時悅乾燥又溫暖的手掌和意亂情迷的眼神。
許幼鳶雙手撐著臉頰,看上去只是一個發呆的動作,其實是在掩蓋她逐漸發紅的臉色。
大家都明白的道理,時悅怎麽可能想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