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多為自己考慮一下吧。
在白書一松開她的那一刻, 花染突然無比恐慌。
在意識到自己感情的時候, 她沒有選擇離開, 而是留了下來。借口自然要多少有多少, 她原本就是受了白文雪的恩惠要傾盡自己所能來幫助她的。
可她知道,自己留下的最重要原因還是不想離開小白。就算要把那些不能訴說的感情埋葬得很深很深, 她也想一直在小白的身邊——她當然不能為自己考慮。
但是,她同樣也已經無法再為小白著想。無法回應她的親近, 無法傾聽她的訴說, 也無法再支持她——心虛叫她寸步難行。
她對小白來說究竟還有什麽意義?
向白書一告白的學妹叫做穆芊芊, 高一三班的學生,曾經由白書一調解過與同學之間的矛盾。
白書一向協會的乾事打聽到她的情況, 對誰都沒說自己被她告白這件事。領取成績單這天, 白書一主動跑到穆芊芊的教室找她,帶她回學生會辦公室講話。
穆芊芊大概也沒想著自己的告白能成功,在白書一表達完自己的想法之後, 接受了當朋友的提議。
白書一覺得事情圓滿解決,狠狠松了一口氣。
穆芊芊因為和她獨處看起來很有些緊張不安, 卻還是鼓起勇氣問道:“白學姐, 那我暑假……能找你玩嗎?”
白書一根本不明白戀愛中少女的小心思, 隻以為自己和她說清楚做朋友,那就是朋友了,欣然應道:“當然可以啦,我們交換號碼吧,你有事可以找我。”
“謝謝你, 學姐!”
白書一見她笑得那麽開心,自覺處理得不錯,不由地也開心起來。
她好心情地回到藥店,發現店裡只有花染在和一個男顧客說話,奇怪地問道:“染姐姐,我媽媽呢?”
已經臨近中午,白文雪一般都會在店裡,好讓花染去做飯。
那位男顧客轉過身看到白書一,對著花染頗有幾分親熱地道:“小染,這就是你說的小白嗎?”
年輕男子穿著一身西裝,相貌算得上英俊,隻眼神叫白書一莫名覺得有些不適。
“染姐姐,這位哥哥是?”
花染當初聽說花騰要來這邊也沒放心上,沒想到他真的會到這裡發展,還向花建國問到了她工作的地址。
“小白,這是我的朋友花騰,我們是一個村的。”
“哦~花騰哥哥你好。”白書一笑眯眯地和他打了聲招呼,又問花染,“我媽媽呢?”
“白姨說是秋燕姐找她有事,早上就出去了,午飯不回來吃。”
花騰見白書一身材高挑,樣貌清新秀麗,透著一股子少女的稚嫩美好,心中不禁動了一動。
“小白你好,我和小染從小一起長大,你和她一樣叫我騰子哥就好了。”
花染其實從沒和花騰講過白家的事,隻以為他都是從花建國那裡得知的,也沒覺得奇怪。
白書一既沒答應也沒不答應,對著他點了點頭,問花染,“那中午就咱們兩個,吃什麽呀?”
白書一表現得很有禮貌,但花染明顯感覺到她對花騰的冷淡。要是放在平時,她老早就好奇地問東問西了。
“面或者年糕,你想吃哪樣?”
“面吧,染姐姐,我要餓死了,你現在就去做嘛。”
花染自然無不答應,對著花騰道:“騰子哥,我要先去做飯了,你……”
花騰還算有眼色,忙不迭地道:“你去忙吧,我也該走了。今天來得匆忙,等我穩定下來,你也有時間,我們再好好聚一下。”
他看了看白書一,笑道:“那小白,我先走了。”
白書一敷衍地揮了揮手,連聲再見都吝嗇給。
花染感覺到她的反常,有些擔憂地問道:“小白,你是不是不開心?”
而後又想起她今天要去回復那個學妹,頗有幾分忐忑地道:“是今天的事情解決得不好嗎?”
“沒有不好呀,學妹說做朋友也可以,我們已經交換了聯系方式啦。”
白書一說到這個心情稍稍好了一些,隻想起花騰,臉色就又差了。
“染姐姐,剛才那位……哥哥,是不是就是當初你說的那個……”
花染沒想到她會敏感到這種地步,也恍然她剛才的反應是為得哪般。
“額,他已經知道錯了……”即便明白白書一只是單純地為她這個姐姐感到不平,可這樣的態度還是叫花染心中發甜。
白書一聽她幫花騰說話,嘴巴嘟得老長。從李強父親的那件事可以看得出來,她不僅愛憎分明,也相當記仇。
“可我覺得他對你賊心不死。”
白書一明明不懂戀愛,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花騰仍對花染圖謀不軌。
“說賊心不死也太……”花染覺得這樣說未免有些過分,心中卻已經無法抑製地甜蜜起來,連斥責的話語也軟綿綿的。
為這種事開心叫她無比羞恥,隻不斷地暗自鞭笞。
“染姐姐,你還喜歡他嗎?”
白書一覺得花騰不好,雖然長得還行,但就是不好。
他曾經傷害過染姐姐,現在又像是沒事的人一樣來接近她,可見沒有什麽羞恥心。而且染姐姐說過要留在這裡的,最好不要嫁給自己村裡的人。
花染哪裡肯叫白書一誤會?著急地澄清道:“不是,沒有的,我沒喜歡過他,我一直把他當成哥哥一樣。”
白書一見她急得臉都紅了,終於稍稍放心了一些,笑逐顏開地道:“那就好,染姐姐你應該有更好的人來疼才對。就算我興哥哥,強哥哥都不知道比他好多少呢。”
白書一用那麽天真無邪,真摯誠懇的表情說出這句話,卻叫花染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從天堂到地獄。
那些甜蜜全變作了苦澀,語言化成利劍,腐蝕切割著她的心口。
白書一的每一句話都牽扯著她的神經,每一個行動都指揮著她的心情,每一個無意識的反應都在她這裡被反覆咀嚼研究——戀慕之心讓她將白書一的一切言行奉為聖旨。
花染心力交瘁,卻又無法放下。
若是可以,她寧願回到當初什麽都想不明白的時候。
在意識到這件事之後,她越是不想去思考,就陷得越深。只是短短幾個月,她已經覺得自己不再是過去的自己。
她已能更從容地應對這樣的心痛,更自然地戴上偽裝的面具。
“小孩子不要亂說話,”花染強顏歡笑地道,“我去給你做午飯,你乖乖在這裡等著。”
“好~”
暑假正式開始了。
白書一心裡知道花騰肯定還要再來,只是沒想到他會來得這樣頻繁。對她來說,這個人不但以前傷害過她的染姐姐,現在還企圖搶走她,實在是罪大惡極。
花染也發現花騰來得太勤快了一些,但人家下班經過這裡,進來最多講幾句話,偶爾也買點東西,她實在沒辦法趕人。
白書一的悶悶不樂叫她緊張擔憂,在白文雪誤會她在和花騰交往的時候更是提心吊膽,生怕她也誤會了。
沈深深最近覺得花染有些不對勁,看起來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第一屆絲夢杯刺繡大賽將於八月初正式開始,花染順利通過了海選,最近正在為預賽做準備。她以為對方是在為這個煩惱,今天特地約了她出來放松,順便做做思想工作。
沈深深自己閑人一個,所以每次都很照顧花染,約在離藥店不遠的咖啡廳。她到得早,一邊隨手畫畫一邊等花染,結果等著等著看到花染和一個青年一塊兒走在馬路邊上。
大大的落地窗叫外面的景色一覽無余,她看到那個青年的相貌不錯,和花染站一塊兒也算郎才女貌,八卦之心一下就起來了。
兩人在咖啡店門口分別,花染獨自走進來,遠遠地向她打了個招呼。
“花染!”沈深深興奮地衝她揮手,見她走過來,迫不及待地問道,“剛才那帥哥是誰啊?男朋友?”
花染愣了一愣,反應過來她看到和自己一塊兒走的花騰,連連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們不是那樣的關系。”
沈深深一副你不要害羞的模樣,笑道:“那就是他在追求你?我看長得不錯啊。就這點路也要陪你走過來,肯定是想追你。”
原來在別人眼裡真的是這個樣子。
花染心下又沉重了幾分,隻覺得連辯解都那麽無力。
“真的不是……”
今天沈深深約了她,原本是叫人開心的事。可臨到了出門,花騰路過藥店,就說順路一塊兒走。
她不好拒絕,只能點頭答應,白書一當場臉就臭了。
花染想解釋,又覺得沒立場解釋,一切解釋都是多余且自作多情的。
可不解釋,她又憂心白書一會亂想,一路都沒有輕松下來。
這段日子她真的已經承受了太多,忍耐了太多,心酸苦澀忐忑糾結都是一個人。
沈深深的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叫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作者有話要說: 趙興興,李強:我們難道很差麽?什麽叫就算?
飽暖思那啥,說起來染染能為感情煩惱痛苦也算是一件好事吧,說明沒有切實的生存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