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感覺呢?
花染沒有坐過飛機, 可她卻覺得自己體會到了在天上飛的感覺。對方的動作充滿了探索的衝勁和熱情, 像是憋了很久急於討主人歡心的大狗狗。
她被逼得退了一退, 白書一跟著貼了過來。
花染有些心慌和緊張, 細細的舌頭滑進口中,叫她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可她下不了手推開白書一, 只能緊緊閉著眼睛,屏住了呼吸。
這是什麽感覺?
全身麻痹, 仿佛要死去一般, 又仿佛這時候才體會到活著的美好——明明只是舌頭放進來了而已。
白書一的動作笨拙又熱烈, 與其說是在接吻,不如說是在亂舔。她的感受比花染還要美妙, 就像小孩更怕疼, 味覺更敏銳,感官更豐富一樣。
她喜歡花染,喜歡花染的聲音, 喜歡花染的香氣,也喜歡花染的身體。喜歡和她非常親密, 也喜歡和她親密時感受到的美好。
她追逐著快樂, 頭腦發熱, 理智全失。
染姐姐不要走。
她緊緊抱著花染,隻敢在心底傾訴這樣的願望。
人總有分別,她很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卻總是無法很好應對——因為這是即便小孩子也沒辦法改變的事。
花染感覺自己快要溺死在這樣的熱情之中,周圍的氧氣仿佛已被火焰燃燒殆盡。
白書一終於退了開去, 嗚咽著緊緊地攬住了她。
兩人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各自大汗淋漓。
花染幾乎回不過神來,直到白書一在她耳邊輕輕地叫她。
“染姐姐……”
“……嗯。”花染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點累,心口又疼又麻,有些想哭。
“你要給我打電話……就算不在一起,我也會想你的。”
白書一的依戀叫花染心醉,那些疼麻又變作了酸甜的感覺。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白書一還是不放心,磨蹭著她的肩膀道:“染姐姐,你也要想我,不要忘記我。”
如果要說,白書一一定算得上是個多情的人。比一般的人感情更豐富,所以才更悲天憫人。
花染心中發軟,抱著她輕輕安慰道:“我只是去兩天,周六去周日就回來了。我會給你打電話,也會想你的。”
白書一這次反應這樣大真是叫她措手不及,心疼的同時有些高興,高興之余又還有更多不安。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著這樣的不安,夜裡她做了一個無比清晰又無比荒唐的夢。
小白有著高高的個子,清雋的面容,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有時卻也像是個清秀的男孩子。花染知道,來店裡偷看小白的女生是從她剪完頭髮才多起來的。
小女生們自覺收斂,殊不知那些興奮的討論早就被花染聽到。
小白學姐好帥。
小白學姐如果是男生就好了。
可小白學姐比臭男生乾淨帥氣多了。
帶著一點兒崇拜,一點兒似是而非的少女思慕,還有一點兒遺憾。
花染每每都覺得好笑。因為在她眼中,小白就是小白,是當初那個臉還有點嬰兒肥,留著妹妹頭,熱情又真摯的小女孩。
她從沒有覺得小白像男孩子,從沒有把她看成過男孩子,也從不認為她是男孩子才更好。
可是,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白書一依舊是這個模樣,卻是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男生。趙興興那句話仿佛變作了現實,她當真嫁進了白家,變成了小白的媳婦。
可夢裡其他的一切都沒有改變,仿佛就是現實一般——她們就是這樣相處的。夫妻親近一些是理所當然的事,一起睡也完全沒有問題,接吻自然也……
然後她驚醒了過來。
也什麽呢?
小白沒有與她年紀相仿,更不是什麽男孩子——她們不是夫妻只是姐妹。所以,又怎麽能夠親密到這種程度?
花染本性隱忍,說好聽一些是擅長忍耐,說難聽一些也是擅於逃避。對於想不清楚和下不了決心事,她往往會無知無覺地拖延著。
譬如曾經想向白家母女坦白經歷,又譬如後來想找陶婉卻在發短信給她之後因為石沉大海而再沒有行動。
可這次她是真的覺得有些不妙——因為再拖下去最有可能受到傷害的會是白書一。
沈深深自己有車,周六一大早來藥店接她,也終於見識到了傳聞中的白姨。
白文雪雖然上了一些年紀,但仍保留著年輕時候的好相貌。加上歲月的積澱,叫她看起來更加溫和慈祥。
沈深深聽她談吐有度,周身的氣度不像是出自一般市井,立即生出幾分尊敬。
白書一給花染貢獻了自己的旅行箱,幫她一塊兒搬東西上車,又千叮嚀萬囑咐沈深深不要把自己姐姐弄丟了,把沈深深笑得不行。
“你這小鬼不如也一起來算了,那麽依依不舍的,好像我搶了花染一樣。”
白書一略有些委屈地往店裡張望了一下,然後搖頭道:“不了,你們又不是去玩的……我陪媽媽看店,等染姐姐回來。”
沈深深本來是比白書一矮一些的,不過今天穿了高跟鞋,有了些身高優勢,非常順手地擼了擼她腦袋。
“沒看出來,還挺乖。放心吧,我一定把你姐姐完完整整地送回來。”
白書一戀戀不舍地送花染上車,不停囑咐她路上小心,還有一定要給打電話。
沈深深從後視鏡裡看到她眼巴巴地目送車子離開,不知為什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止是白書一,花染坐在副駕駛上也是手揮了又揮,一看不見人手機消息就響了起來。
沈深深覺得自己不是帶她出去玩的,反而像是個棒打鴛鴦的惡棍——親姐妹也沒有她們這個膩歪勁。
“你也太受她們家歡迎了。”
沈深深今天的打扮和平時花染見到的不大一樣,更成熟也更招搖一些。她穿著一身碎花裙,戴著一副大墨鏡,甚至還上了一些淡妝。
花染正和白書一發消息,有些心不在焉地道:“還好……”
沈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別這樣,出來玩開心點,否則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花染驚覺自己這樣十分沒禮貌,結束了和白書一的對話,歉意地道:“不是的,我要謝謝你願意邀請我。”
“嗨,你就別和我客氣了。”沈深深並不在意,感歎道,“說真的,我雖然沒有親姐妹,但我爸我媽那邊堂姐妹表姐妹也不少,還真沒遇到過像你們感情那麽……深厚的。”
沈深深原本是想說膩歪的,想想還是改了口。其實她無論是和爸爸那邊的堂姐堂妹還是媽媽這邊的兩個表妹,感情都不錯,只是全然不是這樣的相處模式而已。
花染莫名有些心虛,隻道:“我是獨生子女,從小沒什麽比較親近的姐妹和朋友……”
“我懂我懂,而且小白那個樣子讓人很不好拒絕吧?她一看就是那種特別喜歡摟摟抱抱的小女生。”
每次見她倆,白書一總是勾著花染的手臂,或者搭著她的肩膀,反正是哪怕有一點兒身體接觸都好。
沈深深算得上大大咧咧,和朋友姐妹們勾肩搭背也不少,可絕沒有白書一那種熱衷程度。
花染笑了一下,“小白是這樣的。”
聽起來沒有半點不適應。
沈深深算是知道了,兩人能膩到一塊兒去絕對不是單方面的原因。
“對了,晚上我們一塊兒睡標間可以吧?可以聊聊天。”
“當然可以,我沒關系的。”
兩人聊了一路,幾個小時的車程,到S市的時候已經錯過了午餐。
沈深深餓得不行,也不挑食,拉著花染出酒店,就近找了家面館。
因為時間有點晚,店裡也沒什麽人,兩人吃到一半的時候外頭進來一位個子高高的女生,看起來特別顯眼。
“!”沈深深嘴裡一口面沒咽下,表情已經扭曲起來。
“江老師?”
花染看到了她,下意識地叫了她一聲。
江辛純顯然也看到了兩人,略有些靦腆地向她們打招呼。
花染後來因為沈深深也遇到過她幾次,知道她看起來冷漠只是因為不知道怎麽表達感情而已。
沈深深吞下面,扶額哀歎,“別告訴我你們也住這家酒店,真是逃都逃不過。”
江辛純看起來很不好意思,“瞳姐說離得近的酒店就這家好一點兒。”
“那她呢?你們什麽時候到的?”
江辛純紅著臉,老老實實地道:“我們昨天來的……她還在睡。”
“嘖,那個女人……”沈深深上下瞟了她一眼,“所以你出來給她買外賣?”
“她、她工作比較辛苦……”
沈深深“噫”了一聲,“她要是能把床……咳咳咳對你的熱情放到工作裡,就不會那麽辛苦了。”
江辛純唯唯諾諾地憨笑,一副不敢搭話的樣子,似乎怕她說出什麽更驚世駭俗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電腦半天沒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