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似乎沒聽到白書一的話, 出神地不知道望著哪裡。
“哥, 你在想什麽呢?那麽入神。”顧晚坐得離他最近, 用手肘輕輕推了他一下。
白朝發出了一聲痛呼, 把顧晚嚇了一跳。
白書一也驚了一下,見白朝皺著臉捂著手臂, 還以為是顧晚懟得重了。“朝朝你沒事吧?晚晚,你下手怎麽那麽重啊。”
顧晚又是奇怪又是叫屈, 一邊伸手撩白朝的袖子一邊道:“我收著勁呢, 怎麽可能弄疼他啦。”
“不是晚晚的錯, 是我之前體育課摔到的。”白朝按住了妹妹的,手, 溫和地笑道, “沒事的。”
“摔到你也不說一下,有沒有上過藥啊?”顧晚比起白朝強硬得多,知道哥哥是個悶葫蘆哪裡肯罷休?拍開他的手, 三兩下把袖子擼了起來。
白朝說得輕描淡寫,三人一看卻是觸目驚心。顧晚心疼哥哥, 當場叫道:“這還叫沒事?半條胳膊都腫了。”
白書一見他手上一片青紫也是著急擔憂, “你什麽時候摔的?家裡有藥我去給你拿, 還有別的地方摔到了嗎?”
“對對,你讓我看看還有哪裡摔到了。”顧晚聽白書一這樣講登時開始掀哥哥的衣服下擺,羞得白朝面紅耳赤。
“沒了,晚晚,不要這樣……”
蘇顏和這對兄妹處過一段時間, 對他倆這樣的相處模式已經見慣不怪,自覺地起身跟著白書一去拿藥。
白書一家的藥箱放在儲藏櫃裡,蘇顏直到跟著她出了客廳才輕輕問道:“你覺得那是摔到的嗎?”
體育課磕磕碰碰可能在所難免,可白朝半條手臂都又青又腫,看起來實在不像單純地摔到那麽簡單。
傷患白書一比蘇顏看得多,皺著眉頭道:“先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傷到吧。”
蘇顏並不介意她的保守,轉而問道:“顧晚對她哥的保護欲是不是太強了點?”
白書一拿藥箱的手頓了一頓,然後輕輕歎了口氣,欲言又止地道:“晚晚現在是驚弓之鳥……”
“說起來,白朝的性子好像很容易挨欺負?”
白書一驚訝地看向她,蘇顏聳了聳肩,“好啦,我不會再問了。”
她和白朝不熟,好奇心也沒強烈到要向白書一探尋別人傷疤的程度。
“嗯,反正不是什麽開心的事。”
兩人重新回到客廳,顧晚和白朝一人一邊坐在沙發上,氣氛似乎有些僵硬。白書一見顧晚臉色鐵青,眼中有淚,白朝則垂頭喪氣,小心翼翼,奇怪地道:“怎麽了,晚晚?”
“你問我哥。”
白書一見她氣得不輕,轉而看向了白朝。
“不是的晚晚,真的,真的是體育課不小心弄的。”
白朝看起來很害怕妹妹生氣,說話聲音都輕了很多。
“我去廚房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蘇顏十分懂得看氣氛,也尤為有分寸,主動讓出了空間。白書一點點頭,對她道了一聲謝。
顧晚等她走了才雙眼通紅地道:“體育課不小心弄的,能同時弄到背上和肚子上?”
“是、是踢足球,我踢得不好,人家傳球給我所以……”
白書一既明白顧晚的擔憂,也知道白朝的顧慮,溫聲道:“晚晚你別急,讓我先看看傷哪兒,上藥最要緊。”
顧晚像是找到了盟友,又重新伸手撩白朝的衣服,“小白你看看,這足球是往我哥身上踢的吧?”
白朝這次不阻止了,隻笑著安慰道:“其實就是看著厲害,都已經不疼了,男孩子運動激烈一點兒也正常的。”
身上的傷比起手臂上的有過之而無不及,更讓白書一擔憂的是,這些看起來不像是同一次弄的。
“男孩子?你現在說自己是男孩子了嗎?你不喜歡踢就不要踢,和老師請假啊,老師不同意就讓媽媽和老師說。難道不是疼在你身上嗎?”顧晚似乎是被哥哥氣到了,拍了一下他的傷,把白朝疼得抽氣。
白朝捂著她的手,急道:“晚晚,你不要告訴媽媽他們,他們會擔心的。”
“我就不擔心嗎?”
“對不起,晚晚,我……”
白書一見白朝被妹妹說得毫無反抗之力,無奈地隔開顧晚,對著他道:“朝朝,你老實告訴我,有沒有人欺負你?”
白書一難得擺出那麽認真的表情,白朝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低頭道:“我……我不知道……”
“有沒有被欺負你都不知道嗎?你還不如以前呢!”
顧晚性子急,事情又是發生在她哥哥身上,見他唯唯諾諾的樣子,這時候已經氣得口不擇言。
“晚晚你別這樣,又不是朝朝的錯。”
白朝喃了半天才道:“我、我以前也不知道……”
顧晚這時候不止生氣,而是直接無力地靠在了沙發上,“小白,你看看他……”
白書一乾脆把顧晚擠開,一邊拆了藥酒幫白朝上藥,一邊問道:“你身上的傷真的是踢球的時候弄的?”
白朝老實了,點點頭道:“嗯,有的是被踢到球,有的是被撞到的,不過別人也撞,而且他們後來都會和我道歉。”
“他們?是固定的幾個人嗎?”
白書一的鎮定似乎感染了顧晚,她稍稍冷靜下來,聽著兩人的對話。
白朝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道:“好像是兩個人……”
他之前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隻以為大家都這樣。可現在聽白書一一問,他才猛然驚醒,只有固定的那兩人會和自己發生碰撞和摩擦。
“你和他們關系好嗎?”
可是,他仍舊不太相信自己是被欺負了。
“他們是暑假班的同學,我、我在班級裡和他們關系還、還挺好的……”
白書一到這裡也有點疑惑了,隻接著問道:“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你身上的傷是幾次體育課弄的?”
“其實就這兩次,之前我們還在學。他們學得快一點,我不太會踢,現在他們踢得都挺激烈的。”
顧晚見他自己受了傷還在替別人說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只是白書一問得有條有理,她也不想打斷,忍著一口氣聽著。
“你們幾個人踢的?他們和你一個小組嗎?”
“我們五個人一隊,和二班對踢。其實他們人挺好的,其他沒人願意和我組隊,是他們拉我過去的。”
“拉你過去往你身上踢嗎?”
顧晚終於還是沒忍住,插嘴說了一句。
白書一暗暗推了推顧晚,接著對白朝道:“你和那兩人鬧過不愉快嗎?意見不合之類的?”
“……沒有,我不會和他們爭論的。”
這點白書一和顧晚倒是相信,白朝在學校估計話更少。
白書一給他上完藥,蘇顏剛好出來給幾人提醒。
“要準備吃飯了,你們說完了嗎?”
“先吃飯吧朝朝,待會兒把藥帶回去,讓晚晚幫你凃。”
“那我哥到底是不是被欺負了?我得和我媽說啊。”
這事白書一也不好決定,詢問似地看向白朝。
“我覺得他們沒有惡意……晚晚,你先別告訴媽媽,她一定會擔心的,我之後體育課請假就好了。”
白書一也道:“聽朝朝這樣說好像也確實不是有意欺負他,要是讓你媽媽去和老師說,沒準還弄壞了他和朋友的關系,我看再看看吧?”
另一方面,如果是用這種方法有意欺負,那就算是讓家長去學校說了也沒辦法。現在最好的解決方法確實就是讓白朝先不要參與這種激烈的運動,其他還得調查一下再說。
“書一說得對,我也這樣想,萬一弄錯了那、那多不好意思啊。”
顧晚是看哥哥受傷著急,聽兩人都這樣說,這時候也隻得道:“那好吧,你體育課請假。要是能不再受傷了,我就不和媽媽說。”
她也不是不明白哥哥的顧慮,媽媽因為之前的事比她還風聲鶴唳,如果和她說了再弄巧成拙,那哥哥高中也別想過正常的校園生活了。
“好啦,先這樣說好了,吃飯吃飯。今天是慶祝我們考了好成績的,開心一點。”白書一拍拍手,笑嘻嘻地道,“我去洗手,你們去幫我媽媽端菜,她難得下廚。”
兩人的表情這才稍稍輕松了起來。
蘇顏見兄妹倆去了廚房,亦步亦趨地跟在白書一身後,在她洗手的時候問道:“所以,你要怎麽辦?”
“誒,也沒打算怎麽辦啊。先去問一問吧,朝朝再怎麽難過也不會想別人壞的。我先問問他們班的同學怎麽看,如果是誤會的話就最好了。”
“不用和你媽媽說嗎?”
“再看吧,可能是我們太擔心了。也不是說遇到過一次就會遇到第二次的。”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點。”
白書一哭笑不得,“我就去慰問慰問認識的學弟學妹,需要小心什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