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男生叫王文濤和曾劍。
白書一向白朝問來了名字, 準備向同在學生會的一位先進班學妹詢問一下——周一早上剛好輪值到她和這位學妹一起檢查校牌。
學生會因為在開學典禮上出了風頭, 與過去無聲無息的招新相比, 這屆簡直可以說是如火如荼, 競爭激烈。過去少有先進班的學弟學妹們參與,這次一下來了兩個。
今天的這位是和白朝同班的吳古月, 性格開朗,成績優異, 還是一班的班長。
白書一睡得早起得也早, 輪到值日的時候總是第一個到學生會辦公室。吳古月今天來得也很早, 隻比白書一晚了幾分鍾。
高三雖然還沒隱退,但現在基本不做日常工作。高二退了一位乾事之後現在只有四個人, 而高一一共招了六位新乾事。剛開始為了帶新生, 需要高二的四名乾事需要輪流帶六位新生,所以這是白書一第一次和吳古月搭配。
“小白學姐,早上好啊。”吳古月見白書一在也不驚訝, 玩笑道,“聽陳怡然他們說學姐你到得早, 我今天特意提早了, 沒想到還是比你晚。”
白書一開始的時候還自覺是學姐, 有幾分保持威嚴以身作則的想法,結果沒多久就破了功,再次淪為了學生會的群寵。
“我也才到啦,離開大門還有十幾分鍾,我們坐會兒再出去吧。”
白書一在花染面前能講一堆亂七八糟的事, 在其他人那兒卻很有分寸。尤其是面對不太熟又沒想要刻意套近乎的人,大多時候都能掌控好聊天的節奏。
吳古月和白書一雖然不陌生,但也還是第一次單獨相處,笑嘻嘻地道:“好呀,小白學姐,正好我們聊聊天,我還挺多事想問問你的。”
吳古月所謂的事除了學習、社團就是學生會的事務,還有如何處理好學習、工作和娛樂之間的關系。白書一難得有學姐風范地一一解答,然後找準了話題切入了進去,道:“其實我覺得古月你能處理好,記得沒錯的話你還是一班的班長吧?之前期中考也考了年級第三。”
“學姐你這都知道啊?不過我們才高一呢,學習任務沒那麽重,我這次也是運氣好。”
吳古月看起來很開心,倒是讓白書一稍稍有了點罪惡感。只是這事不好直接說,她隻得接著問道:“其實我有一個好朋友也在你們班,白朝你熟不熟啊?”
“白朝?學姐你認識白朝?”吳古月突然興奮起來,表現出的也是開心的情緒,這叫白書一稍稍放心了一些。
“對,我和他是發小。”
“哦~”吳古月意味深長地拖起了尾音,滿臉八卦地看著白書一,“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嗎?”
“啊?好像可以這麽說吧。”白書一沒大領會她的意思,認真地道,“我們確實認識很久了。”
吳古月歎了口氣,頗有幾分遺憾地道:“唉,既然有小白學姐你這樣的幼馴染了,那麽我們……咳咳咳是她們也該死心了,這得有多少少女傷心啊。”
吳古月對白書一沒什麽上下級和學姐妹的隔閡,什麽都敢說。白書一這才聽出她是什麽意思,連連搖頭道:“誒誒,不是不是啦,我和朝朝是好姐……額,好兄弟……他很受歡迎嗎?”
白朝的長相絕對算得上是美少年,只是性格比較內向,經常給人造成難以相處的假象。白書一有聽顧晚講過,初中的時候就不少人暗戀他。只是她從白朝身上半點也看不出來,所以才會那麽驚訝。
“誒——不是嗎?我才剛萌上你們的CP呢,”吳古月看起來像是泄氣又像是松了口氣,“不過也好也好,否則不知道又多少人要傷心呢。”
白書一別說想自己和白朝怎麽樣了,她連戀愛這件事都沒考慮過。不過對方看起來顯然對白朝的話題很感興趣,這也讓她可以繼續問下去。
“那他和女生關系很好嗎?”
白書一記得白朝除了自己和顧晚之外,只和一個女孩子關系比較好過。她沒見過那個女孩子,只聽顧晚說過是個不良少女。白朝初三出事似乎就有那個女孩子的原因,所以她也不敢向義憤填膺的顧晚多問。
“要說好也算不上吧,畢竟……對吧,誰也不能偷跑啊。白朝又是這樣荏弱憂鬱的美少年,我們……她們哪裡敢找他說話啦。”
荏弱憂鬱美少年,白書一乍一聽還以為自己在看什麽言情小說呢。不過她仔細想想,覺得白朝也確實挺符合這個形象了。
吳古月說得滔滔不絕,說完才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緊張地道,“學姐,我說的這些你可別和白朝講,起碼不要說是我說的!”
“哈哈哈,你放心啦,我不會和他講這些的。你也說了嘛,朝朝是憂鬱荏弱美少年,所以我姐……就是他媽媽稍微有點擔心他,我就打聽一下。”
“原來是這樣!那學姐你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吳古月似乎被激起了保護欲,就差拍著胸口保證了。
“哈哈哈,謝謝你啦。那他在班級平時和誰關系比較好啊?”
“比較好啊……那可能是王文濤和曾劍吧。不過……”
“不過?”
白書一直覺敏銳,見吳古月猶疑的態度,心裡登時生出了幾分異樣的感覺。
“額,沒有不過啦,就是王文濤和曾劍,我經常看他們在一起的。”吳古月搖了搖頭,似乎是把自己也不確定的想法趕出了腦海。
“哦,那王文濤和曾劍是怎麽樣的人啊?”
“他倆啊,怎麽說呢。王文濤還好一點,曾劍在女孩子裡人緣不大好……他特別喜歡說髒話。哦對了,他倆這次考試成績不理想,還被老師一起拉到辦公室訓了好久呢。”
隻從成績來看,似乎是先進班裡難得的“問題學生”了。
“我記得朝朝這次考得不錯啊。”
“對啊,就坐前後桌考試呢,結果差那麽多。雖然白朝和他倆是朋友,但是我們女生都覺得他們不一樣。”
“看來朝朝在女生裡真的很受歡迎了。”白書一笑了笑,“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去校門那邊吧。”
“時間過得那麽快啊!”吳古月才發現兩人已經聊了十幾分鍾,趕緊收拾起了東西。她收拾著收拾著,突然道,“學姐啊,你要是和白朝熟的話要麽勸勸他吧,我看他挺不會拒絕人的。王文濤和曾劍……我聽說是靠關系進來的。”
她說這些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白書一既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道:“謝謝你古月,我不認識他倆所以不清楚具體情況,晚一點會問一問朝朝的。他在班級裡要是有什麽事還要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
“一定一定。”
聽了吳古月的話之後,白書一更加憂心起來。只是她一直信奉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宗旨,沒見過當事人又沒相處過,實在難以僅憑人家的言論和自己的猜測就去冤枉別人做了那麽過分的事。
顧晚和她父母對白朝的保護與周圍人對白書一的那種是截然不同的。如果說白書一是細心呵護下茁壯成長的小樹,那白朝就是曾經放在溫室裡培養的花朵。
從白書一和顧晚兄妹一起玩開始,就是兩個女生保護白朝。經過了初三的事情,為了避免保護過度,無論是白書一、顧晚還是顧媽媽都在有意識地不去幹涉他的事。
這也是白書一到現在才向學妹詢問白朝的事的原因。
暫且不說白朝是不是真的遇到了欺凌,只是再次決定過問他的事就足夠叫白書一心情沉重了。
事到臨頭白書一反而有些遲疑:自己該不該親自去見一見朝朝的這兩位同學。而這對朝朝來說,又是不是真的好呢?
花染成績出來之後只等正式開學,最近的心情可以算得上十分激蕩。但是冷靜下來之後,她突然察覺到白書一似乎有了心事。
和白書一相處那麽久,花染已經非常明白她的感性:小白的快樂是源於天性與良好的環境,實際上本性十分悲天憫人。大概就是因為共感過於強烈,所以才無法視別人的痛苦而不見。
如果回來的時候不是蹦蹦跳的,如果沒有纏著自己說話,如果唉聲歎氣的話,那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在路旁看到一隻死去的小鳥,遇到一位乞討的老人或者其他什麽會叫她思考的事。
但一般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很久,她會很快調整好情緒。
可這一次,已經整整四天了。
而且比起上次和蘇顏吵架時的傷心難過,這次看起來更像是為什麽事情煩惱的樣子。
花染猶豫再猶豫,終於還是忍不住找機會問了白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