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張小元愣住了。
他完全不知道文亭亭到底為什麽會這麽想,大概是因為最開始文亭亭對濮陽靖和戚朝雲的關系就已經界定錯誤,所以後來濮陽靖不管做什麽,在她眼裡都有些不大對勁。
陸昭明顯然也聽見了她說的話,他微微皺著眉,像是沒有聽懂:“什麽爭風吃醋?”
張小元急忙打斷二人交談:“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處理就好啦!文捕頭,你是不是該去巡街了!”
既然大師兄沒有懂,那還是讓大師兄一直不懂吧!
文亭亭點頭:“我是該去巡街了。”她走出幾步,忽而又頓住折返回來,湊到張小元身邊,小聲說,“小元,幫我盯著點,要是有什麽新的進展,記得告訴我!”
張小元:“……”
他目送問題離去,轉過頭,又看見戚朝雲拿著一封信陰沉著臉走進了院子。
戚朝雲走到濮陽靖與裴君則身邊,冷冷道:“我有事要與你們說。”
他想說的事顯然並不好讓張小元與陸昭明知道,他只是歉意與二人點了點頭,而後便將濮陽靖與裴君則拉到一旁去了。
陸昭明對他們要說的話興致不大,最近天氣轉熱,他早起練了一個多時辰劍,流了一身的汗,他回屋收拾沐浴,張小元卻興致頗濃,繼續蹲在廊下假裝作畫,一面盯著戚朝雲幾人看。
好在他們並未回到屋中,只是站在離他們稍遠些的地方,這個距離,他還能看得清他們說話時的口型。
濮陽靖此時見戚朝雲回來,咳嗽一聲,開口第一句便是:“阿雲,你的樹我已經——”
戚朝雲冷冷打斷他的話:“這件事我待會兒再找你算帳。”
濮陽靖:“……”
濮陽靖覺得,戚朝雲的反應,好像和裴君則說的不大一樣。
戚朝雲道:“我找你們,是有正事要談。”
裴君則見他神色嚴肅,不由也正色詢問:“怎麽了?”
戚朝雲將那封信抬起來,刻意壓低了聲音,道:“皇上的信。”
他話音未落,濮陽靖已伸出手,直接將那封信拿了過去。
裴君則略有驚訝:“皇上?”
戚朝雲點頭道:“皇上要來了。”
張小元手中畫筆一頓,有些訝然地睜大了眼睛。
皇上?那個給濮陽靖寫亂七八糟的台詞,弄得濮陽靖和戚朝雲到現在也洗不清的狗皇帝嗎?
皇帝不在皇宮裡待著,跑到這麽遠的小縣城裡來做什麽?
張小元覺得有些奇怪。
“皇上來做什麽?”濮陽靖果真也是一驚,“他並未和我說過此事。”
“你看信。”戚朝雲道,“他或許是怕你阻止他,所以才不曾將此事告訴你。”
濮陽靖低頭匆匆掃了幾眼那封信,挑眉微慍道:“真是胡鬧。”
戚朝雲苦笑:“如今說胡鬧也來不及了,皇上已到臨縣,最遲明日中午,就該抵達鳳集了。”
裴君則不免問:“皇上來此處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濮陽靖將那封信揉作一團,咬著牙道,“自然是為了他的那位‘血緣兄長’了。”
裴君則忽而笑了笑,道:“看來你是殺不了他了。”
濮陽靖側目看他一眼,眸中警示意味甚濃,可他很快便恢復了普通神色,冷淡道:“既然皇上已確定要來了,還是提早做準備吧。”
戚朝雲點頭:“放心,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此番皇上是微服私訪,你我三人知曉便已足夠,對外人切不可多言。”
“我先帶人在附近轉一轉。”濮陽靖又歎了口氣,“既是皇上來了,就絕不容有失。”
張小元目送濮陽靖離去,心中很是緊張。
他好像……又聽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大秘密!
不過還好,那日他偷聽他們的對話,戚朝雲好像提起過,皇上並不想對二師兄下毒手,想這麽做的人是濮陽靖,那時候天高皇帝遠,濮陽靖就算真下了死手皇上也不會知道,可如今卻不一樣了,皇帝就在鳳集縣,想保護二師兄也會更加容易。
張小元收起紙筆,歎一口氣,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他還起身,已聽得縣衙內一片熱鬧。
張小元記得清楚,今日皇上要來縣衙,他立即披衣起身,恨不得立即往外跑,他在門口撞見了陸昭明,乾脆拽著陸昭明一塊出門去看熱鬧。
戚朝雲等人都聚在門前,圍著一名器宇軒昂的青年男子。
張小元朝他看去。
「趙承陽,二十六歲,當今聖上,為兄長一事微服外出,想以此尋回皇室血脈。」
張小元忍不住心中的感慨。
這一趟拜師,是真的很值得。
武林上的英雄翹楚,朝堂中的文臣武將,甚至是當今聖上,他都已見過了。
而若他沒有如今的能力,他是絕不會有如今這一番奇遇的。
他方這麽一想,忽見皇上身邊背對他那一人頭頂也冒了字出來。
「蕭墨白,身份不明。」
咦?
蕭墨白這個名字,張小元是記得的。
他最初在濮陽靖頭頂看到天機玄影衛調查到的機密消息時,其中就有這個蕭墨白的名字,那信息裡說蕭墨白是個突然出現的奇怪人物,沒有身世過往,好像是突然出現在圍獵場中被皇上一箭射傷的一般,而且皇上還很喜歡他。
可濮陽靖不知他的消息,是因為查不到,而張小元的能力是很少這樣失靈的,上一次失靈還是因為——
是因為大師兄。
張小元不由蹙眉看向大師兄,陸昭明顯然對眼前發生的事情並不感興趣,他靠在門邊,見張小元朝他看來,竟還多問了一句,說:“早上想吃包子還是饅頭?我去給你買。”
張小元又看向那個名叫蕭墨白的奇怪人士。
不僅是他,濮陽靖此時也正盯著蕭墨白看,頭上適時又冒出了蕭墨白的有關消息。
比起當初張小元所見的內容,好像又多了幾句話。
「常口出驚人之語,唱歌極為難聽,不時發出“死歌”二字,經閩越南蠻一代蠻族所言推斷,或許是蠻族宗教祭祀之舉,意義不明,初步懷疑為詛咒之用,需重點注意防范。」
張小元皺了皺眉,甚至念了念那兩個字,很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戚朝雲卻已朝他們看來了。
他從容不迫為兩人介紹皇上的身份,道:“這是我多年好友,或許會在縣衙內小住幾日。”
說完這句話,他又轉頭對皇上說:“皇……黃兄,這二人是暫住在縣衙內的俠客義士,前不久方為我縣抓捕過兩名武功高強的盜匪。”
趙承陽顯然對江湖中事極有興趣,他甚至與二人抱拳一揖,道:“二位俠士行俠仗義,令人敬佩。”
他身邊那個蕭墨白終於轉過了身來。
是個男人。
張小元:“……”
雖然張小元看著那背影,心中就已做好了準備,可蕭墨白回頭時,他心裡還是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畢竟他可在濮陽靖頭上看到皇帝與幾位侯爺頗為“喜歡”這名蕭墨白的話,喜歡二字確可用在友人之間,可最近看多了戚朝雲與濮陽靖胡亂演繹的戲份,張小元心中的第一所想,竟然就是斷袖之癖。
等等。
張小元忽然想起了一件很要緊的事。
文亭亭是將軍獨女,她見過皇帝嗎?
如果文亭亭見過……那可就真的要不得了了。
文亭亭腦中所想的已經是四人相戀了,現在還要再插入一個蕭墨白來。
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