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張小元忍不住偷偷看著蕭墨白,心中稍稍有些好奇。
這蕭墨白與張小元差不多身高,一張臉生得極好,看起來像是那種柔美孱弱的美人兒。
這類型的人張小元見過一個,單看臉,蕭墨白和梅棱安有些相似,只不過梅棱安年紀大了,眼角不免帶著細紋,蕭墨白卻很年輕——他看起來最多也只有二十余歲,與趙承陽說話時每一句都帶著笑,至少第一眼看過去時,張小元對他還算頗有好感。
張小元又回過頭,看了看大師兄。
他方才忘了回答陸昭明那句話,陸昭明也並未有不滿,他好像在看著天發呆,張小元不由一頓,也跟著抬頭看天,可天上只有零散漂浮著的幾朵白雲,他不知道大師兄在看什麽。
皇上方與他們打過招呼,陸昭明對他冷淡得很,如今又這麽專注看著天,他不由萬分好奇,跟著也仰起頭。
蕭墨白不解,他問趙承陽:“你在看什麽?”
一面也抬起頭張望。
戚朝雲等人更是疑惑不解,三人面面相覷,跟著抬頭向天上看,最終也只見白雲兩三朵,一大群麻雀撲騰著翅膀結伴飛過。
戚朝雲驚訝:“哪來這麽多鳥?”
裴君則答:“清晨飛鳥覓食——”
他話音未落,忽而便聽得啪嘰一響。
他僵硬扭頭,蕭墨白頭頂一泡鳥屎,口中蹦出一句粗口,急退幾步,猛然撞上了趙承陽。
兩人登時摟作一團,翻滾倒地,蕭墨白個頭不高,頭頂的鳥屎愣是蹭了大半到趙承陽身上。
趙承陽隻覺得臉側一涼,有什麽濕嗒嗒的東西蹭了上去,而這一跤兩人摔得實在曖昧,他壓在蕭墨白身上,雙手撐著地,對方的面容近在眼前,可還不等他有什麽奇怪的想法,他就已看到了蕭墨白頭上那一片白白黏黏的詭異痕跡。
趙承陽沉默了。
他抬起手,抹了抹自己的臉,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很好。
趙承陽渾身顫抖。
“濮陽,把那些鳥都給朕打下來!”他咬牙切齒渾身顫抖,“丟去喂野狗!”
趙承陽氣得口不擇言,一時之間竟用了朕字自稱,嚇得濮陽靖用力咳嗽兩聲,將他的那句話蓋了過去。
“黃兄。”濮陽靖極力勸說,“鳥兒無錯,這只是它們的天生習——”
啪嘰。
濮陽靖墨衣肩頭白了一片。
濮陽靖:“——性。”
濮陽靖:“……”
濮陽靖拔刀出鞘。
……
文亭亭正牽著屁墩遛狗歸來,她幾乎看見了整件事的前後發展,她頓住腳步,沉默許久,默默站得離陸昭明又遠了一些。
太可怕了!
這人已經命硬到了這種地步嗎!
眨眼功夫,三人中招!這是什麽?!
鳥屎雨?
她又退後一步,退到屋簷之下,這才扭頭看向院中幾人。
等等,那個滿臉鳥屎的人,看起來很是眼熟,長得也未免太像皇上……
那好像就是皇上。
文亭亭:“……”
真龍天子九五之尊都克不住的命硬?!!!
她一定要離這個男人遠一點!
70.
陸昭明總算低下了頭。
院中一片混亂,打水的找手帕的發脾氣的驚恐看他的,他實在摸不著頭腦,於是微微皺著眉,重複問張小元:“早上想吃包子還是饅頭,我去給你買。”
張小元顫聲:“我……我想吃包子。”
不就是抬個頭嗎?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
戚朝雲一面給趙承陽擰手帕一面皺眉詢問:“陸少俠,你方才究竟在看什麽?”
陸昭明愣了愣:“今天天氣不錯。”
戚朝雲:“……”
趙承陽:“……”
陸昭明說:“看樣子下午也不會下雨。”
戚朝雲:“……”
趙承陽:“……”
陸昭明:“我去給師弟買包子了。”
他說完扭頭就出了門,張小元還站在門邊,尷尬地朝趙承陽與那個蕭墨白笑,趙承陽還好,他擦一擦臉就好多了,蕭墨白看起來得回去洗個澡,濮陽靖就更是……
咦,濮陽靖呢?
張小元左顧右看,壓根沒見到濮陽靖的身影。
陸昭明走了,文亭亭這才牽著狗,小心翼翼挪到幾人面前。
“皇……那個……咳咳。”文亭亭像是一時不知要怎麽稱呼趙承陽,“您還記得我嗎?”
趙承陽擦著臉,他好歹涵養極佳,到這時候還能好聲好氣地與人說話,他微微點了點頭,道:“亭亭,朕……我當然記得你。”
文亭亭嘿嘿笑了笑,又問:“您不會是來抓我回去的吧?”
“你初入……來我家玩時還不到十歲。”趙承陽笑吟吟與她說,“我將你當妹妹看,又怎麽會抓你回去呢?”
“那就好!”文亭亭開心道,“您舟車勞頓辛苦了,我去給您——”
她的話說到一半,屁墩忽而往前一撲,搭了蕭墨白的肩,湊上去糊了他滿臉的口水,蕭墨白嚇得大叫,無論誰突然被這麽一隻站起來比人還高的狗搭了肩,只怕都是要被嚇到的,只是屁墩的尾巴搖得歡快,它顯然是極喜歡眼前這人的。
文亭亭趕忙拽開屁墩,趙承陽竟也笑了,問:“這就是那隻被你偷出門的軍犬?”
蕭墨白驚驚恐恐:“它要幹什麽啊!
趙承陽笑道:“它好像只是很喜歡你。”
他將擦臉的帕子往水盆中一放,確認自己臉上沒有奇怪的鳥屎了,心中想著要沐浴,扭頭對著蕭墨白又調笑著說了一句:“我思來想去,好像沒有什麽人能不喜歡你。”
蕭墨白哼了一聲:“你又胡說八道。”
……
文亭亭猛然後退一步。
等等,這人是誰?如今又是什麽情況?!
皇上為什麽看起來和這人如此親密,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沒有人能不喜歡你——朕也喜歡你?!
文亭亭:“……”
這都摻和幾個人了!
趙承陽開口道:“阿雲,備些沐浴的熱水,今日運氣不佳,看來還得先洗個澡。”
蕭墨白對戚朝雲甜甜一笑:“辛苦戚大人了,我也要。”
趙承陽意味不明地笑:“你大可以同我一塊……”
蕭墨白瞪他一眼,那目光含情帶蜜,看得人心裡發毛。
文亭亭又退了幾步,到張小元身邊,毫不猶豫伸手捂住了張小元的耳朵。
“你們在說什麽啊!”文亭亭驚恐,“小元還小!讓他聽見了多不好!”
張小元:“???”
屁墩汪汪叫了一聲,文亭亭又唰地蹲下身,捂住屁墩的耳朵:“狗狗也還小!談情說愛避開狗狗好嗎!”
張小元:“……”
這……這是將他和狗等同了嗎?
趙承陽哈哈大笑,道:“亭亭,何來談情說愛?”
文亭亭一愣,她以為趙承陽與蕭墨白定是在談情說愛了,皇帝三宮六院,同時喜歡幾個好像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她不由咂舌感慨,道:“嘖嘖你們宮……家裡的事我看不懂!”
“不懂才好。”趙承陽說,“我倒也想不懂,可我不能不懂。”
文亭亭咳嗽一聲,左右一看,忽而發現讓皇帝頭上長草的濮陽靖不見了。
“咦?”她皺眉問,“濮陽都統呢?”
趙承陽好似這時才回過神,不免也問:“濮陽呢?”
戚朝雲左右一看,搖頭。
一直未曾言語的裴君則終於開了口,道:“抓鳥去了。”
趙承陽:“抓……什麽?”
裴君則面無表情重複:“您讓他抓鳥去了。”
“我何時……”趙承陽一頓,“那只是氣話!”
文亭亭突然有些心疼濮陽靖。
這樣!
是這樣哦!
怪不得要長草!
這草長得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