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小哥引他們進了一座內宅。
布置的倒是挺有雅興,抱山環水, 地理位置極佳, 想來此人家中必然也有幾個錢, 否則也住不起這麽好的宅院。
書童道:“咱們小姐就在後院。”
閑燈問道:“怎麽會在後院?小姐不在閨房嗎?”
書童不好意思道:“平日都是在小姐自己的閨房,只是今日老爺去請神了,怕家中無人看管著小姐,於是把小姐挪到了後院去住著。”
閑燈驚訝道:“請神?”
他心中想道:原來今天上元節在大街上興師動眾請神的就是這一家啊?
書童道:“老爺每年都會去請神的, 只是今年出了小姐這樣的事情, 老爺請神花的錢就更多了,只希望小姐可以快點好起來。”
蘭雪懷開口問:“你們家小姐究竟是怎麽回事情?”
書童頓了一下,大概是想不到怎麽開口,隻說道:“兩位小仙君,等老爺回來之後,你們就知道出了什麽事情了。”
他又給蘭雪懷和閑燈到了兩杯茶水,把他們安排在客廳, 等待這家老爺請神回來。
閑燈喝完一杯茶, 嫌茶葉苦,再也不想喝第二杯, 於是磕著瓜子趴在桌上, 說道:“我好無聊啊。”
蘭雪懷心中想道:是你自己要跟過來的, 現在又說自己無聊, 怎麽, 難道還想走不成?
閑燈磕完了瓜子, 又站起來。蘭雪懷的目光跟著他, 一路跟到了門外,仿佛真的怕他走了。
只見對方坐在走廊中,折了一根枯樹枝,用樹枝去逗弄池子裡的王八,一會兒又把魚群從水裡全部打散,總之沒有一刻是停下來的。
蘭雪懷在屋子裡坐了一會兒,開口道:“你能不能別晃了。”
“我無聊啊!”閑燈扔了枯樹枝:“要不然你給我講講故事唄,就講你們那個小清洞天,那是幹什麽的?我聽說裡面有個無字磐石,許什麽願望都能實現,你打算許什麽?”
蘭雪懷道:“那是洞主保管的東西,我根本就沒有看到過。”
閑燈道:“哦——這樣啊。我倒是很有興趣看看的,明年就要舉行大乘聽法會了,無字磐石是不是會被請出來?”
蘭雪懷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想幹什麽?”
“別誤會別誤會,我就是想拿來看看嘛,你這麽緊張幹什麽。”閑燈笑了笑,忽然眼睛一亮,在客廳的另一張桌子上,看到了一個檀木盒子。
盒子中,放著不少的首飾珠寶,十分華貴。
閑燈摸了摸,驚訝道:“這家人還真是財大氣粗,珠寶放在客廳都不怕被偷走嗎?”
他的手閑不住,拿了幾個耳墜起來看了看。
蘭雪懷心中一緊,問道:“你拿人家的耳墜做什麽?”
閑燈四下一看,發現這位老爺家中確實沒有人了,於是拿著耳墜蹦躂到池子邊上,對著池子戴上自己的耳朵,比了比。
他微微晃了晃頭,一撇嘴,嫌棄道:“不好看。”
蘭雪懷目光打飄,移到了其他地方。
“什麽不好看?”他問道。
閑燈道:“這個耳墜不好看啊!”
他忽然湊過來,一張臉出現在蘭雪懷的面前,看起來就像是要撲到他懷裡似的。
蘭雪懷驚的後退了一步,羞道:“你做什麽!”
閑燈莫名其妙地開口:“我給你看看嘛,你看我的耳墜?你覺得這邊這個好看,還是那個好看?”
他耳朵上各墜了一條。
一個是他自己的藍色絲穗耳墜,一個是他剛從匣子中摸出來的紅珊瑚耳墜。只可惜,閑燈離他太近了,蘭雪懷哪裡還顧得上耳墜,眼裡全都是對方又長又直的睫毛,以及他身上傳來的一股奶味。
閑燈因為靠的近的緣故,蘭雪懷又坐在凳子上,他雙手放在扶手上,整個人便被閑燈壓在身下,幾乎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我……”
閑燈兀自撥了撥藍色的耳墜,從蘭雪懷身上直起身體:“藍色的好看吧?”
蘭雪懷抿著唇沒說話。
閑燈歎氣道:“噯,我也覺得藍色這個好看。這還是老君當年給我買的,只可惜上一回來小清洞天的時候,我把它給弄丟了。再回來找時,怎麽也找不到。”
蘭雪懷敷衍地回答了一聲。
閑燈眼睛一瞥,看到他馬尾上的簪子。
他靈機一動,忽然將蘭雪懷頭上的簪子被拔了下來。
蘭雪懷正心虛,冷不丁對方來這麽一招,將他嚇了一跳:“你又幹什麽!”
“我看看你的簪子嘛。哇,好涼啊,果然不是凡品。”閑燈摸了摸蘭雪懷的簪子,眼睛一眨,說道:“你借我戴戴怎麽樣?”
“你敢!”蘭雪懷站起來:“你還給我!”
他伸出手,氣勢洶洶地看著閑燈。
閑燈不以為然,笑嘻嘻地把白玉簪子插進了自己的發間。
“戴戴嘛,你別這麽小氣,我又不是不還給你。”
蘭雪懷氣的臉都快紅了,心中咬牙切齒的想道:他到底知不知道什麽是廉恥!
折枝嗡嗡地震動,蘭雪懷猛地一把抓住,閑燈見了,連忙跳開一米多遠,連忙說道:“別打別打,我還給你,我還給你還不行嗎!”
他從發間將簪子抽出來,放在蘭雪懷的手上。
“喏。”
蘭雪懷剛一握住,就察覺出了不對:“這不是我的簪子。”
閑燈驚訝道:“這怎麽不是你的簪子,你不要血口噴人啊,我剛拿的就是這個。”
蘭雪懷咬牙:“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閑燈嘻嘻一笑,說道:“好吧好吧,被你發現了。”
他從背後拿出了另一根簪子,方才蘭雪懷手中。兩個簪子確實很像,只不過先被閑燈拿出來的那一根假簪子在末尾多了一顆白色的珍珠,十分好看。
蘭雪懷把帶珠子的簪子還給閑燈,卻不想閑燈沒收:“這個也是給你的。”
蘭雪懷一愣。
閑燈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它特別適合你。”
蘭雪懷又愣了一下,問道:“你什麽時候買的?”
閑燈摸了摸鼻子,抬頭想道:“好像是前年?”
——那就不是專門買給他的了。
蘭雪懷心中有幾分生氣,暗道:油嘴滑舌的東西!
閑燈忽然也意識道什麽,立刻說:“你別誤會啊!我雖然是前幾年買的,但就是看它好看,沒打算買來送給別人。我是今天忽然看到你,才想起來我懷裡還有這個簪子。啊!雪懷兄,這個就是緣分啊,你看看,這不是冥冥之中注定我們要相遇嗎,我都提前那麽幾年給你備好禮物了!”
蘭雪懷道:“你送男人簪子?”
閑燈大言不慚道:“話也不是這麽說,我有時候送女人也送簪子。”
蘭雪懷聽罷,冷冷地哼了一聲。
此時,這家老爺終於回來了,請二人上座之後,開始從頭到尾把小姐的事情講了出來。
麥老爺是江南這一帶有名的鹽商,也算是個富甲一方的大富豪。家中妻妾成群,但是妻子小妾一連生了七八個都是兒子,只有他的三房千辛萬苦終於生了一個女兒,就成了麥老爺的掌上明珠。麥小姐天真活潑,衣食無憂的長大,前陣子去了一趟城隍廟上香,回來的時候人就瘋了。
閑燈聽到這裡,不由問道:“麥小姐怎麽瘋的?可有說了什麽話?”
麥老爺坐在椅子上,歎息道:“我女兒小麥,一回來就發起了高燒,開始胡言亂語。她說自己是去城隍廟上香的時候,被城隍老爺看上了,城隍老爺給她下了聘禮,她收了人家的聘禮,必須在上元節的子時一刻做花轎去城隍廟跟城隍老爺結親。如若不這麽做……”
閑燈問道:“不這麽做會怎麽樣?”
麥老爺道:“不這麽做,我女兒就會死。她身上每過一天,都會多處一條奇怪的傷口。我們找了人十二個時辰的看著她,一刻也不敢停歇,但是她身上還是出現了傷口!我請了人來看,別人說是城隍老爺在催她,我……”
“麥老爺,你先別急。”閑燈安撫道:“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城隍老爺娶親的?你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麥老爺聽罷,千恩萬謝。
蘭雪懷走到一旁,問閑燈:“我又沒求你幫忙,你來插什麽手?”
閑燈笑道:“好兄弟不就是互相幫助的嗎?”
蘭雪懷冷道:“誰跟你是好兄弟!”
閑燈道:“你別這麽無情嘛,我心裡都把你當好朋友了,我還送了你簪子呢。好好好,你不愛聽我說這個,那我們就說正事。”
蘭雪懷道:“說什麽正事?你方才答應的胸有成竹,晚上可想好了怎麽辦?你真的打算把他女兒送到城隍廟?如果城隍廟中有什麽邪祟作怪,誰能護得他女兒周全?”
閑燈道:“不要急,我自有妙計。”
蘭雪懷看他真的很有信心,歪著頭疑惑地盯著他。
閑燈道:“城隍廟的那位不就是想要一個女人嘛,這還不好辦,我最會扮女人了!”
蘭雪懷:……
閑燈轉過頭笑嘻嘻看著他,挺自豪地開口:“你有沒有聽說過哥的風光偉績?”
蘭雪懷抿著唇,似乎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了。
果不其然,閑燈就把自己怎麽裝女人,怎麽把洗劍門的那個門主耍的團團轉的事情講了一遍。他一邊講一邊捧腹大笑,笑完之後,發現蘭雪懷沒笑,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了,收起笑容說道:“你這人真無聊。算了,我先去問麥老爺借兩套他女兒的衣服去。”
閑燈說做就做,問麥老爺拿了一套紅色的嫁衣來。
這套嫁衣原本是提前給麥小姐準備的,現在穿到了閑燈身上,上半身有點緊,腰那處有些松,用腰帶扎一下便可以。他對穿女人衣服的事情分外熟練,仿佛以前做過無數次這樣的惡作劇,層層疊疊的紅嫁衣,不到一刻鍾時間就穿好了。
蘭雪懷站在他背後,看著閑燈毫無壓力的穿完,很有儀式感的坐在鏡子前面,準備給自己上妝。
終於,他忍不住問道:“你有必要嗎?”
閑燈說道:“什麽有必要。”
蘭雪懷:“……化妝。”
閑燈哈哈一笑:“你想問的是我為什麽這麽不介意吧。哎呀,我懂得我懂得,是個男人都不喜歡把自己扮成女人,不過我不一樣,我才不介意這個。小仙君,其中的門門道道很多的,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情女人去做,可比男人去做輕松多了!”
蘭雪懷蹙起眉頭。
閑燈笑道:“扮女人還能少做點兒事情,你不知道上回我跟唐棋樂去幫山下一戶人家除祟,結果招惹了一個當地的闊少爺,原本要打一架才能從少爺手中騙回裝邪祟的罐子,但是哥多聰明啊,靈機一動,穿了件女人的衣服去釣他!其實追女人跟釣男人的手段差不了多少,我都是無師自通的,那個少爺被哥的美貌迷得神魂顛倒,我打都不用打,就拿回罐子了。”
蘭雪懷臉色沉下來,“你還挺自豪。”
心中想道:沾花惹草,尋花問柳,不是東西!
閑燈:“你跟唐棋樂說了一模一樣的話。怎麽不自豪啊,你看我是不是輕松了許多,打架難道不費靈力嗎。至於臉皮嘛……我這人本來就沒什麽臉皮,反正都能打成目的,在乎這個做什麽?”
他看起來真的不在乎自己是穿男人衣服還是穿女人衣服,說這話時也聽不出什麽情感上的波動,仿佛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能夠引起他的注意,能夠讓他有底線的在乎在乎一二。
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閑燈通過鏡子的反射,看到了靠在牆上的蘭雪懷。
蘭雪懷正看著他,閑燈正拿著胭脂,沾了一點正要往唇上抹。他頓了一下,忽然彎了彎眼睛,咧開了嘴,笑的十分動人。
他的眼尾微微上挑,從鏡子裡看出來,透露著一絲勾人的意味。
“小仙君,你看著我幹什麽?難道你也想試試看嗎?”
蘭雪懷好像還沒明白閑燈是什麽意思,詫異地看著他。
閑燈已經躍躍欲試地轉過頭來了:“我還沒讓別人給我塗過胭脂呢,你來試試!”
蘭雪懷身體一僵,耳根迅速被染紅了:“你又在發什麽瘋?”
閑燈問道:“什麽發瘋?你不覺得好玩嗎,你不想嗎?”
房間裡,又安靜了一會兒。
蘭雪懷僵硬的身體開始回血,他邁出了一步,用實際行動表明了: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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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老婆塗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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