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陳肅愣住了。
蘭雪懷說的話不多, 但是每一句話聽起來信息量都無比的大, 燒的他的腦做一時半會兒轉不過彎來。
半晌, 陳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說道:“就在我們下榻的客棧中。”
閑燈還在糾結剛才的那句話,聽到客棧之後,連忙壓下一眾奇怪的心思, 小聲對蘭雪懷說道:“師妃仙還在客棧中,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這事兒才是正經的大事,如何處理師妃仙,實在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蘭雪懷道:“現在就去。”
陳肅松了一口氣,古怪地看著閑燈,但是不敢看太久,就轉過頭去帶路。
到了客棧中,陳蓮生從樓上跑下來:“哥, 你什麽時候帶我出去逛一下?”
下了樓, 看到蘭雪懷,停住了腳步。
陳肅介紹道:“這位是蘭雪懷蘭公子。”
陳蓮生愣了一下, 心中感慨道:果真美豔, 名不虛傳。
同時, 也覺得韓一樹說的太對了, 現在想起梁嬌的相貌和氣度, 跟蘭雪懷一比是十分配不上的。
陳肅看起來和蘭雪懷有正事要談, 索性他也不打擾他們, 轉而對閑燈說:“那你陪我出去逛逛。”
說罷,伸手就要拉閑燈。卻不料,半路被人截住了。
他的手沒抓到閑燈的胳膊,反而被蘭雪懷抓住。
陳蓮生驚訝地看著蘭雪懷:“……蘭公子?”
蘭雪懷卻不看他,冷冷地覷了一眼閑燈,興師問罪道:“不解釋一下?”
閑燈連忙道:“小仙君,他是陳公子的弟弟,叫陳蓮生,是同我們一路過來的。”
陳蓮生立刻用一副見鬼了的表情看著閑燈,先不說他這個又軟又甜的口氣,這幅殷勤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這還是他印象中那個閑燈嗎?!
他又一次驚呆了——說好的誰也不理,高冷面癱,又酷又拽的呢?
陳蓮生憋了半天,終於問了一句:“你鬼上身了?”
閑燈冷道:“你再說一句試試?”
陳蓮生松了口氣,還好,閑燈還沒有被鬼上身,果然這麽說話才是他嘛……
等等,那他不是區別對待?!
陳蓮生怒了:“喂,你這人怎麽回事?”
他想拽著閑燈說清楚,偏偏蘭雪懷不讓,陳肅也看出了一點不對勁,連忙把自己不懂事的弟弟拉開。
“蓮生,你別在這兒鬧小脾氣,閑燈公子和我們還有事,你自己找人出去逛。”
陳蓮生道:“為什麽啊?他能跟你們有什麽事兒?我就想和他出去逛不行嗎?”
陳肅扶額:“你多大了,今年二十有了嗎,還這麽黏著人家?你沒有其他朋友嗎?”
陳蓮生被自己親哥說了一通,頗有些委屈:“你怎麽幫他不幫我啊,哥。”
今日,他哥的態度和閑燈的態度都很奇怪,左思右想,想不出自己身上出了什麽問題——反正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那麽不是自己的問題,就是外人的問題了,而現在,與平常不同的唯一一點就是,多出了蘭雪懷這人。
難道是因為他?
陳蓮生憤憤不平,心道:不是吧,閑燈趨炎附勢拍這個什麽仙君的馬屁就算了,怎麽他哥也變得這麽討厭?!
當然,他哥對他的態度還算正常,最讓陳蓮生感到落差的還是閑燈的態度。
如果沒有蘭雪懷在一旁對比就算了,反正閑燈對他、對韓一樹都是一視同仁的冷漠,偏偏冒出個蘭雪懷,叫他知道,原來閑燈也不是那麽沒有人情味,甚至還有一些他從來沒見到的一面,這就讓他心裡不舒服了。
說來,還是閑燈先對他講一些曖昧不清的話,現在看到更好看的男人之後,變心了?
陳蓮生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雖然他不是斷袖,但閑燈這個斷袖也斷的太輕浮了,敢問喜歡他有沒有超過七天啊!就去對別人示好了!
既然如此——陳蓮生在心中默默咬牙,你不然就別怪我不義,等一下我一定會在蘭雪懷面前揭穿你醜陋的面目!
想入非非,咬牙切齒,陳蓮生委屈到面壁去了。
陳肅還以為自己話說重了,安慰道:“你要是不願意出去玩,也可以待在屋子裡。”
陳蓮生道:“我跟你們一起。”
蘭雪懷問閑燈:“他是誰?”
閑燈摸了摸鼻子:“小仙君,我剛才不是解釋過了嗎?你又忘了?”
蘭雪懷皮笑肉不笑地抽了與一下嘴角:“呵呵,你覺得你解釋的很好嗎。”
閑燈沉默一會兒,瞬間就焉了:“……不怎麽好。”
蘭雪懷的臉色已經黑下來了,當著外人的面,他還是要給閑燈一點面子,不會當眾發作,但是心裡已經氣勢洶洶地開始推理了:這個死斷袖真是死性不改,已經有我了還在外面勾三搭四,我就不能讓他跑出去!
順便在心中鞏固自己的結論,道:日後成婚了,必然要把他放在家中關起來,省得他到處亂跑招蜂引蝶!
一行人各有所思,推開了房間門。
梁嬌從屋子中站起,看到蘭雪懷,心裡狠狠一跳。
陳肅不知道說什麽,便開口道:“梁姑娘,蘭公子到了。”
梁嬌抿了抿唇,看了眼蘭雪懷。
蘭雪懷意識到什麽,開口:“我單獨有話和她說。”
閑燈來不及思考,一股火氣從心中躥了出來,幾乎來不及等大腦斟酌是否要說出來,嘴巴就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單獨?有什麽話不能當著大家的面說嗎?”
蘭雪懷看了他一眼,心中想道:他怎麽不讓我把話說完,這才說到一半又在那裡吃些莫名其妙的醋,真是難哄。
“你留下來,滿意了吧。”他對閑燈說:“煩請陳公子出去了。”
陳肅雖然對蘭雪懷跟閑燈的關系十分好奇,並且愈發覺得古怪,但心裡也想著別人的家務事他也不便插手,帶著陳蓮生就出去了。
門一關上,梁嬌就跪了下來:“仙君救我!!”
閑燈雖然心中隱隱有猜測,但是看到梁嬌撲通一聲跪下來,還是嚇了一跳,他虛扶了一把梁嬌,說道:“你跪著幹什麽,起來說,地上那麽涼。”
梁嬌沒領情,反而又噙著淚磕了三個頭,直到將額頭磕的紅腫一片,哭道:“仙君今日若是不救我,我便是在這裡磕死,長跪不起!仙君,我、我實在走投無路了我……”
蘭雪懷道:“你要我救你,你總得告訴我要怎麽救你。”
閑燈道:“你先起來吧,小仙君沒拒絕你便是答應了。”
梁嬌看了一眼閑燈,有些膽怯。
閑燈道:“沒事的,你聽我的,起來就好。”
蘭雪懷心中想道:哼,一副女主人的態度倒是做的很熟練。
梁嬌顫顫巍巍站起來,閑燈給她到了一杯熱茶壓壓驚,便聽她說:“仙君,有人托我轉告你,最近出來的那一條陰山裂縫,並不是陰山子做的!”
閑燈愣了一下,暗道: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麽懂得這些?
梁嬌道:“仙君,冒充您未婚妻實屬無奈之舉,我丈夫原是泉州的一名打鐵工匠,兩個月前,有人找到他要他打一把刀,並且給了他一千兩銀子,要他在一月之內將刀鑄好。那人對刀的要求十分高,並且還給了我丈夫一些妖獸的內丹,讓我丈夫一並鑄進刀內。”
閑燈挑眉:“泉州?我聽說過這裡,修真界許多名刀名劍都是這地方在造的。”
梁嬌點頭道:“不錯,我丈夫是泉州最好的刀劍工匠,如今修真界幾把叫得上名氣的刀劍都出自他的雙手。只是我丈夫鑄劍多年,從未見過什麽刀在製造的過程中,要用妖獸內丹的,而且這些妖獸死前怨氣非常大,其內丹也是烏黑一片,這造出來的刀,豈不是一把危害人間的妖刀?”
閑燈抓住了重點:“妖刀?”
梁嬌道:“我丈夫想要那一千兩的銀子,給我家大郎在郊外盤一樁別院,於是鬼迷心竅地答應了那個男人。誰知道後面他在鑄刀的過程中,整個人愈發不可理喻,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又暴躁又易怒,動輒對我母子打罵不停。”
閑燈道:“性情大變?恐怕是那把刀有問題,應該是妖獸內丹上的怨氣影響到他了……可是怨氣對人的影響雖然有,卻也不至於像你說的那樣,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
蘭雪懷問道:“除了妖獸內丹,你丈夫還在用什麽東西鑄刀?”
梁嬌回憶片刻,有些不確定道:“好像……還有一塊黑色的木頭,渾身都冒著黑氣……”
話音剛落,閑燈心中就有猜測:“陰沉木?”
梁嬌微微愣道:“什麽是陰沉木?”
蘭雪懷道:“略有耳聞。”
閑燈解釋:“陰沉木出自無妄山陰山裂縫,那地方周圍有些死木常年被裂縫中的煞氣給侵蝕,久而久之,木頭的煞氣十足,遇水不浮。如果你丈夫用陰沉木來做刀柄,那就說得通了,畢竟,此刀的怨煞之氣並非常人能承受。”
他心中暗道:陰沉木做刀柄,這是為何?難道是為了……沾上一點陰山裂縫的氣息?
蘭雪懷直說道:“恐怕是用來仿造雲鵲。”
閑燈:“什麽?”
蘭雪懷:“雲鵲一刀本來就出自陰山裂縫之中,用陰沉木做刀柄,可以假亂真。”
閑燈道:“你是說,她的丈夫早偽造一把妖刀雲鵲?梁夫人,你可有看清楚那把刀的模樣?”
梁嬌沒聽到閑燈這句話,哭得更加厲害:“我丈夫將此刀造好之後,狂性大發,殺了我的二郎,我帶著大郎一路逃竄,被我丈夫一路追殺。他以前對我很好,卻不知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從泉州南下,一路到了雲浮嶺,遇到了一個女人,是她叫我帶著一串瓔珞來找蘭雪懷,將此事告知你們,還說你知道之後,一定會幫我丈夫恢復如初!”
閑燈推測道:“那麽說,現在修真界流傳的那個消息是假的?陰山子並沒有卷土重來,而是有人想要借刀殺人,拿他來當擋箭牌,甚至還複刻了一把妖刀,劈開了陰山裂縫……陰山裂縫也不是想劈就劈的,有此實力者,修真界寥寥無幾,幾乎可以瞬間就鎖定這幾人。”
蘭雪懷也沉思片刻,問道:“什麽瓔珞?”
正在思考地閑燈忽然背後一涼,連忙抬頭。
梁嬌道:“原是有的……我、我不小心弄丟了,小仙君,但我所有句句屬實,倘若有半分作假,便叫我天打雷劈!是那女人告訴我,須得拿這串瓔珞冒充你的未婚妻,在雲浮嶺等一個叫做陳肅的公子路過。她還說陳肅公子心善,一定會帶我來見你。”
閑燈立刻岔開話題,說道:“看來此人對修真界的人物非常了解,連陳肅心軟都能摸出來。”
蘭雪懷沒理會他,又淡淡地問了一遍:“瓔珞呢?”
這下,閑燈的神情繃不住了。
蘭雪懷問道:“為什麽那個女人會有瓔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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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君抓到重點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