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師妃仙跟素音之後,閑燈還怕不夠保險, 又加了一層結界之後, 只允許換藥的醫師進出。
韓一樹被他安排在客棧中守住師妃仙, 後者也沒有疑問,英雄愛美人嘛,哪怕是看著睡美人也是大飽眼福的。
“只不過,我只有一個要求。”韓一樹替素音蓋上被子, 雖然現在是夏末, 天氣卻有了早秋的寒冷,“如果你見到了唐棋樂,一定要通知我,哥非要揍他一頓不可。”
閑燈道:“他理應也在這裡,我見到了抓他過來就是了。”
二人聊著,走出房門,正遇到走廊中的陳肅。
陳肅道:“百花仙子, 在下實在有要事要找蘭公子, 煩請仙子帶路。”
李覓道:“陳公子,並非我不願意帶路, 只是現在晉州城太亂, 難免會有陰修混雜在其中, 再者, 蘭雪懷也不是一個想見就能見的人, 倘若他因此而出了什麽意外, 你我都擔待不起。”
閑燈插嘴道:“他又不是瓷娃娃, 見一面怎麽會出意外?”
李覓抬眼看他,便只看見他帶著面具的半張臉。
“閣下同我說話都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我又何必回答你?”
陳肅也沒搞清楚閑燈到了晉州為何帶個面具裝神弄鬼,隻對李覓道:“此時與他無關,勞煩仙子引薦。”
李覓道:“陳公子,話我也說的很明白了。先不說蘭雪懷願不願意抽出時間見你們,你隻說這位姑娘……”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梁嬌身上,梁嬌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李覓道:“這位姑娘既然是蘭雪懷的未婚妻,那麽信物總有一件吧。人我是沒有辦法帶去的,不過帶一件信物過去,蘭雪懷見了願意見她,我們在另外商量。”
陳肅道:“仙子,方才我也說了,那姑娘的信物在半路的時候丟了……”
李覓身邊一直沒出聲的一位小師妹冷嘲熱諷地開了口:“丟了?是沒有吧。”
李覓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小師妹模樣不大開心,抿嘴不說了。
但是這話已經說出來,十足的傷了陳肅的自尊。
他本就好言好氣地在這裡跟李覓談話,卻被別人認為是找個借口趨炎附勢之人,此人出自名師之後,做派又一直很清高,從小到大誰不是捧著的,忽然來了這麽一遭,他還真有些不舒服。
梁嬌約莫是頭一次看到李覓這麽盛氣凌人的女仙家,自從到了晉州之後,就不怎麽敢開口說話。
閑燈對她本身就沒有什麽意見,只是想不通她為何要冒充蘭雪懷的未婚妻。這一路下來,閑燈發現梁嬌此人不是裝出來的膽小,是真的害怕他們,唯一一次情緒外露,還是丟了瓔珞那一次——被閑燈瞧見她在院子裡大發雷霆。
此後就再也沒有過這種情況,瓔珞被閑燈拿回去之後,她成日裡都魂不守舍,仿佛有什麽心事,不過沿路照顧師妃仙二人到盡心盡力。
總之,幾日相處下來,比起李覓,他更偏向於梁嬌。
“仙子說話口氣偏重了吧?人家是蘭公子的未婚妻,要見他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你一個外人在這裡指點江山做什麽?”
忽然間,一個女人的聲音橫插進來。
閑燈側頭一看,便看見一名身著黑衣的姑娘,手持一截長鞭,正是童星。
童星比起前幾個月已經成熟穩重了許多,看起來變化很大,估計是童夢那事之後給她造成的打擊不小。
韓一樹詫異道:“桃花逐水的人。”
李覓拱手,冷淡地行了一個禮:“童掌門。”
童掌門?
閑燈靠在門口,心道:原來童夢死後,竟然是由童星當家做主了。
他猶記第一次見到童星時,對方凶巴巴、口無遮攔,是眾人都懼怕地童家表妹,後來又是翻牆逃課,不好好修煉,成日搬著板凳跟他們一群人聊八卦,不學無術的野丫頭,現在又見,卻是物是人非。
閑燈還記得,童星似乎不怎麽喜歡修煉,也不怎麽喜歡當家主,看來這個童掌門恐怕也不是她心甘情願去當的。只可惜童夢除了教她這個表妹,什麽子嗣都沒留下,也沒個侄子侄女,童家的掌門自然只能落在童星身上。
陳肅見童星此女年紀輕輕就是桃花逐水的掌門,心中不敢懈怠,連忙也拱手行禮。
童星規規矩矩地行禮之後,又問道:“蘭雪懷那個未婚妻呢?帶出來我見見。”
陳肅道:“童掌門,這是何意?”
童星開口:“我路過這兒聽到的唄,說來我之前跟蘭雪懷那個未婚妻還有點兒交情,聽到故人來了,不是來見見嗎。”
陳肅道:“……是嗎。”
童星的目光落在梁嬌身上,笑了一聲,問道:“你就是蘭雪懷的未婚妻?”
梁嬌臉漲的通紅,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童星意味不明地又笑了一聲:“行吧。我走了。對了,你要是想帶她去見蘭雪懷,那就得抓緊了,這時候正好到了用午膳的時間,去晚了可就吃不上飯了。”
她話裡話外都自帶一股嘲諷的語氣,聽得李覓臉色也不好看,但礙於對方的身份,壓她一頭,也不敢造次。
閑燈心中暗道:這小丫頭怎麽當上掌門了嘴巴還這麽毒?一點也沒變。
陳肅道:“仙子,我不與你在這裡多說了,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引薦,我也不麻煩你。”
閑燈說道:“噯,等等啊,我不是說了我也認識蘭雪懷嗎,你怎麽找別人引薦不找我啊,我還不跟你擺面子呢。”
陳肅看著他,說道:“閑燈,我現在沒空跟你在這裡扯皮,你老老實實的待著不要亂跑,等我處理完小夫人的事情就來處理你的事情。”
他說的,正是把閑燈交給天機變的事情。
閑燈懶得理他,兀自下樓,抓了一個小仙君問道:“蘭雪懷住哪兒?”
那小仙君被他身上的氣勢一嚇唬,還真就老老實實的說了:“在前面的驛館裡,他和明德真君住在一塊兒。”
閑燈道:“多謝多謝。”
說完,便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陳肅擔心他出去闖禍,連忙跟上:“閑燈,你做什麽?”
閑燈穿過馬路,四下一看,馬路上已經沒有什麽小攤了。有的都是背著包裹正在往晉州城外面跑的百姓,這三十萬百姓並沒有那麽好疏散,況且陰山裂縫的煞氣一旦泄露,就如同岩漿噴發,別說是走路,就是禦劍飛行也跑不過那煞氣的傳播速度。
真是作孽。
他唏噓片刻,腳步走的更快,到了明德真君下榻的客棧,陳肅抓住他的手臂:“閑燈!你別胡來!”
門口的兩個侍衛見到閑燈,攔住他:“二位留步,請問有通行牌嗎?”
閑燈道:“來的匆忙沒帶,通融一下,我要見蘭若。”
侍衛互相看了一眼,說道:“仙君,沒有通行牌是不允許入內的。”
閑燈在一旁站著,等了片刻,說道:“我不進去也可以,那你們叫蘭若下來見我。”
侍衛看他氣質不俗,害怕自己真的耽誤了什麽大人物,一人道:“煩請仙君稍等,我進去通報仙尊。”
陳肅看著閑燈,難得發了脾氣:“你瘋了?就這麽過來!還敢叫蘭雪懷下來見你?”
閑燈道:“你怕什麽?”
侍衛進去通報沒多久,蘭雪懷腳步略匆忙,立刻就從樓上下來了。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覺得自己這麽跑下去十分沒有面子,顯得自己多急著見他一樣,於是放緩了腳步,氣定神閑地往下走。
閑燈探頭往裡面一看,眼睛忽然就亮了起來:“小仙君!”
他墊著腳趴在客棧外面的柵欄上招手:“我在這裡!”
陳肅看過去,只見客棧門口果然出來了一個男人,容貌昳麗,風華無雙,如明珠在世,七分絕色三分傲氣,真正如同韓一樹在外面說的,見過他的人很少有人能忘記他。此話說的倒是不錯,這麽一張臉,想忘都難。
不用猜,這來的人,必然是蘭雪懷了。
蘭雪懷問道:“你不是說還有一天到嗎?”
閑燈翻過柵欄:“今天早上到的,中午就過來了。”
蘭雪懷:“為什麽不是早上過來?”
他冷哼了一聲,叫閑燈十分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中間耽誤了一點事情,所以來晚了。對了,我不和你說這個,這位是陳肅,他說有事找你。”
陳肅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看了一眼閑燈,又看了一眼蘭雪懷,像是不怎麽敢相信,閑燈竟然真的認識他?!
他連忙行禮道:“蘭公子。”
蘭雪懷回禮,問道:“找我何事?”
陳肅頓了一下,把未婚妻的事情說了一遍,做了個結尾:“因為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冒昧來打擾仙君,將令夫人帶了過來。”
蘭雪懷聽完,點點頭,說道:“多謝。”
陳肅愣住了。
蘭雪懷道:“現在人也到了,你走吧。”
陳肅愣神的更加厲害。
原因無他——這、這梁嬌根本就沒有跟他過來啊?!什麽人也到了?!誰到了?
陳肅道:“……蘭公子,令夫人還在客棧中歇息,你是否要前去……”
這一說,蘭雪懷詫異地看了一眼他,心道:這人好古怪?他不是把閑燈帶來了嗎,又在這裡說什麽廢話?
而且,蘭雪懷更加覺得莫名其妙的就是——閑燈又不是什麽女人,何必要這個男人護送?真是煩人,不會又是什麽對他妻子圖謀不軌的男人吧?
是了,閑燈這人慣會撒嬌,哪有男人受得了?
想到這裡,蘭雪懷狠狠瞪了一眼閑燈。
閑燈:?
他見陳肅百口莫辯,於是替陳肅說道:“陳公子說的是,你的未婚妻還在客棧裡,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蘭雪懷也反應過來了:“我的未婚妻?”
閑燈聽到這裡,終於找回了一點兒不爽的感覺,說話也陰陽怪氣起來:“是啊,小仙君不去看看嗎?”
蘭雪懷冷靜道:“你先不要吃醋。”穩住閑燈,他轉頭問陳肅:“我沒有其他的未婚妻,你要帶給我看的是誰?”
閑燈萬萬沒想到蘭雪懷的處理方式這麽直接:……
我哪有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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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就是很吃醋好嗎,聽聽自己陰陽怪氣的說法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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