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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軼事之長夜未央》第74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京城風起雲湧,人人自危,但是這些趙熙延與夏淑寧毫不知情,正在茶村享受著小夫妻的農家好日子。夏淑寧懷孕了,趙熙延每日樂得不可開交,將若水的事都搶了過來親力親為照顧夏淑寧。趙熙延也只會端茶遞水,煮些補品,別的都笨拙得很,但是趙熙延不希望他的第一個孩子假手於人,跟著若水好好學著。若水驚奇得很,端王乃大齊最尊貴的皇子,從來都是飯開張口衣來伸手,哪裡做過什麽。但是如此身份的端王,將架子和尊貴全都拋之腦後,親力親為伺候著自家小姐。普通人家的男子尚且不會這般待妻子,何況是親王,若水更加欽佩端王,發誓也要嫁一個如王爺一般體貼的相公。夏淑寧將趙熙延的用心都瞧在了心裡,總是體諒他白日教書,夜晚還這般盡心盡力照顧她,每夜臨睡前都為他揉揉太陽穴解乏。每日晨起,趙熙延總要趴在夏淑寧肚子聽一聽,與孩子說說話,夏淑寧總是笑他傻。兩人恩愛極了,如今又有了孩子,村裡都羨慕得很。

 很快又兩個月過去了,夏淑寧的肚子開始顯懷了,已經有些行動不便。兩人掉了個個,夏淑寧側著身子睡,趙熙延也跟著側著身子,輕輕拍著夏淑寧的背哄她入睡。入了夏,孕婦又比常人怕熱,趙熙延拿著葵扇一整夜輕輕搖著。晨起趙熙延見聽了肚子,再替夏淑寧穿衣穿襪穿鞋,若水前腳伺候完夏淑寧洗漱,後腳趙熙延就為她端來溫補的小食。偶爾放學生假,跑去跟木匠學做孩子的搖籃小床。眼瞧著孩子快五個月了,趙熙延說什麽都要去鎮上給孩子買些東西,夏淑寧總是說太早,趙熙延卻早早約好了王大叔,請教了毒聖,毒聖說了將近五個月胎兒穩了下山走走未嘗不可。夏淑寧擰不過趙熙延,便決定了下回趕集跑去鎮上采買些玩意。趙熙延與夏淑寧一樣,貪戀這般安穩喜樂的日子,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回京之事。趙熙延倒是想在茶村與夏淑寧一輩子廝守下去,將榮華富貴一起拋卻,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這是何人送來的消息?”

 “回稟皇貴妃娘娘,屬下不知,屬下是在尋查端王殿下的路途中,偶然得到了消息。這封信是一箭射到屬下房中的,不知娘娘……”

 “此信來歷不明,這個人究竟為何將這個消息放給本宮?到底是想從本宮身上得到什麽?”

 “屬下無能,沒能將此人查到。”

 “你們找了端王這般久都毫無半點消息,太子那邊一直跟蹤你等,必定也是毫無進展。這人竟然能查探到了端王的下落,可見實力不凡啊。”

 “信上所說,屬下看不像真的。王爺斷了一條腿,武夷山那處偏遠,不像是有名醫所在。側妃娘娘是帶著王爺去醫治了,這消息不會是假的。”夏皇貴妃聽了這話,鳳眼一眯,很是凌厲。

 “本宮不管真假,你先遣人去武夷山查探尋找,若尋到了,便將端王與側妃帶回來。本宮不管他們願不願意,都要毫發無傷給本宮帶回來!”

 “屬下遵命!”

 夏皇貴妃豈能不疑心?放消息給他們之人,必定神通廣大,要不然皇宮排派去了這麽多暗衛、兵將,卻連熙兒的蹤影都沒找著。這人卻斷定他在武夷山,武夷山距京城可謂是十萬八千裡。夏皇貴妃擔心極了,但是只能司馬當活馬醫,只有要消息就要去試試。沒了趙熙延,夏皇貴妃二十年來的經營一點用處都沒有,夏皇貴妃怨恨趙熙延的沒出息。

 就在端王府暗衛出發不到一個月後,太子也收到了同樣的信函。太子也如夏皇貴妃一般存有疑心。但是端王一日不除,他就不能安心。同樣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太子也遣了人去武夷山殺趙熙延。太子這些日子,將二皇子莊親王、五皇子裕親王、七皇子怡親王都削了權,形同軟禁。少元帝知道了,在泰極殿雷霆大怒摔了不少東西且怒斥太子,氣急之下寫下了廢太子的詔書,加蓋了玉璽。待冷靜以後,就將廢太子的詔書藏了起來,現下不是廢太子的好時機。太子如今在朝中的勢力,已經是連他這個皇帝都無法控制了,只怕廢太子的詔書還未到東宮,那逆子就來逼宮了。少元帝悔不當初,就應該趁還能控制局面時,廢了太子,可惜了老十一。少元帝一夜老了十歲,愁眉苦臉,未曾想到二十多年前擊敗眾多親王皇子登上帝位的他,竟然有一日會敗在自己兒子的手裡。少元帝想起了先皇后,那般溫婉賢淑的女人,為何會生出這樣忤逆的兒子。少元帝陡然想起,太子從出生到如今,自己只顧著爭權奪勢,他都不怎麽管過問過,只有偶爾問問讀書。少元帝想著,跌坐在龍椅上,滿面悲愴。

 “子不教父之過!子不教父子過!”

 少元帝又想起了那個幾年前被他一道聖旨賜死的趙禧延,他的心更痛了起來。本來趙禧延是他最喜歡的兒子,他的母親韓氏也是自己最喜歡的貴妃。自己明明這般數十年如一日寵愛他們,可是他們竟要合起夥來將自己趕下皇位。少元帝怎能不氣,不恨,怎能不殺他們。少元帝滿是歎息,能有今日,全是自己作的虐啊。他又想起了那些死在自己刀下的兄弟姐妹,還有侄子侄女,晚年淒涼全是報應。

 這日趙熙延扶著夏淑寧,帶著婢女和小廝到鎮上采買孩子出生用的東西和夏淑寧孕期的補品。這鎮子是武夷山這塊最大最好的鎮子了,今日正事趕集的日子,顯得繁華熱鬧極了。夏淑寧與趙熙延從未見過趕集,見這般熱鬧心情也是極好,趙熙延扶著夏淑寧四處觀賞著。小鎮上的男女老少瞧見了這一對面生的璧人,都紛紛側目去看。誰叫這兩人衣著不凡,還生得這般好看,氣質又好,引得路人都來瞧。大姑娘瞧見了趙熙延這般的好相貌,都紅了臉,卻瞧見趙熙延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天仙一般的姑娘,還大了肚子,又都泄了氣。姑娘們見趙熙延如此體貼夫人,心中更是傾心,奈何郎君已有佳人。

 趙熙延與夏淑寧逛著,正瞧見了一家不錯的布莊,要買些布匹回去給孩子做些小衣。掌櫃瞧見了兩人這般相貌出眾,又衣著不凡,趕忙跑來好生招待。

 “公子與夫人可是要買布匹?”

 “正是。”

 “公子與夫人這般好的相貌,想必是富貴人家。小店恰巧新來了一些好緞子,不知公子與夫人可要瞧瞧?”

 “拿來瞧瞧吧,是好的盡管拿出來。”

 “好咧,稍等。”

 稍等片刻,掌櫃便殷勤拿來了好些料子。夏淑寧瞧了瞧,這明明是前年的花樣,怎能說是新到的。趙熙延也覺得這些緞子不像是新的,便與夏淑寧的眼神對上,兩人相視一笑,也沒說什麽,只是越過去瞧別的布料了。掌櫃瞧見了卻心下一慌,心下想著該不會是這兩人瞧出來了吧。掌櫃想著,這對夫妻果然是富貴人家來的,這緞子是極好的,只不過不是今年的新料子而已,也不屑一顧。掌櫃不敢再糊弄他們,忙著拿了店裡僅有的十匹今年的蘇緞,花色都是時興的。夏淑寧見掌櫃拿出的緞子是未曾見過的花色,心下也知道了這是今年新出的。夏淑寧撫上那些緞子,這做工這質感,一瞧便知道是產自蘇州的。趙熙延見夏淑寧露出滿意的神色,便將十匹緞子全買下了。掌櫃眉開眼笑,這是遇到了貴人了,今日是大賺啊。緊接著,趙熙延扶著夏淑寧去了藥補,買了好些名貴的補品。一行人在鎮上逛來逛去,很是引人注目。本來趙熙延覺得如此招搖不好,但是轉念一想,此處距京城十萬八千裡,最大的官不過一個縣令,便也沒有藏著掖著。一行人買了滿滿一車的東西,到了日暮西山才回了茶村。

 兩人用了晚膳,趙熙延正從若水手裡接過熱水,端到夏淑寧跟前。夏淑寧因著懷孕,雙腳有些水腫,今日又勞累了許久。趙熙延知道她懷孕辛苦,便親自端來洗腳水為夏淑寧洗腳。

 “相公,你這是要作甚麽?”

 “不作甚麽,給你洗洗腳,今日累壞了吧。”

 夏淑寧知道趙熙延疼惜自己,但是要給自己洗腳卻還是驚著了。自古哪裡有夫婿給妻子洗腳的,從來都是妻子給夫婿洗腳。雖說趙熙延本就不是男子,但是他是大齊親王,自幼養尊處優,談何給別人洗腳。

 “讓若水來就行了,你這般會惹人笑話的。”

 “我給自己的夫人洗腳,誰敢笑,看我不撕爛他的嘴。快些坐好,我給你解解乏。”

 “不要啦,讓若水來吧,你也累了一日了。”

 “我哪裡有你累,你還挺著這麽大的肚子,今日走了這麽些路,山路又顛簸,苦了你了。”

 “不苦,能與你有了孩子那是莫大的幸福。”

 夏淑寧知道擰不過趙熙延,隻好坐好了。趙熙延蹲著,將洗腳水擱在夏淑寧腳下,試了水溫。緊接著,便將夏淑寧的左腳輕輕抬起,為她脫了鞋,為她脫了襪,都是輕輕柔柔的,生怕弄疼了她,右腳亦是如此。趙熙延捧著夏淑寧的雙腳,先是捧了一把熱水澆在她腳上,試試水溫,夏淑寧隻覺得腳上一片溫暖。趙熙延見夏淑寧滿意水溫,便將雙腳全都浸在水裡,輕輕柔柔為她洗著腳。趙熙延瞧見夏淑寧因懷著孩子,總是害喜,胃口又不佳,雙腳還有些水腫,心疼得不得了,為她細細按著腳。可惜身為大齊親王,從小養尊處優,哪裡為人洗過腳,捏得不是很好。但是夏淑寧心下卻是一片感動極了也甜極了,自己都沒為他這般做過呢,這人卻巴巴跑來為她洗腳。水快要涼了,趙熙延起身拿了塊擦腳布,為夏淑寧輕輕擦乾。趙熙延將夏淑寧安置好,便喚來若水將洗腳水拿出去倒了。若水知道王爺要為小姐洗腳,心下那是一個震驚,沒想到王爺為小姐竟然能做到這般地步。若水心中趙熙延的形象更是高大了不少,羨慕自己小姐得緊。

 今夜趙熙延小心翼翼抱著夏淑寧睡去,夏淑寧卻有些失眠了。借著月光不斷摩挲這趙熙延的五官,柔若無骨又冰冰涼涼的纖柔在趙熙延的臉上來來回回撫著。這是多少個日日夜夜渴求的,上天垂憐都給了自己。這人的一腔情深和愛意,還有所有的溫柔體貼,如今都是自己的。夏淑寧湊近了身子,偷吻了一口趙熙延的眉眼,心滿意足不堪困倦睡去。

 次日一早,趙熙延因著起得稍微晚些,急急忙忙抱著書去祠堂教書了。毒聖早些日子也下山去了,也不知道要做什麽。家裡就剩下夏淑寧與若水,還有一股小廝。正當夏淑寧到了院子裡,要為院子裡的盆栽修建葉子時,卻聽見一聲聲響。

 “屬下見過側妃娘娘。”夏淑寧心下咯噔一下,轉頭一看,竟然是林浩天。

 “你是怎麽找到這裡的?”

 “屬下帶著部下昨日正好尋到鎮上,見著王爺與側妃娘娘采買布匹,一路跟著便到了此處。還望側妃娘娘不要見怪。”

 “你們是來幹什麽的?”

 “自然是恭迎王爺與側妃娘娘回京的。”

 “若是我與王爺不願意回去呢?”

 “那就請王爺與娘娘不要見怪了。”

 “是姑母的命令的吧?”

 “皇貴妃娘娘一直很記掛王爺與娘娘您,若是皇貴妃娘娘知道了王爺痊愈,而且娘娘您有了身孕,想必皇貴妃娘娘定然十分高興。”

 “我知道會有這麽一日,不曾想,你們動作這般快。”

 “屬下恭請側妃娘娘力勸王爺回京,如今京城風起雲湧,王爺不可錯失良機啊。”

 “給我一些時日勸勸王爺,這段日子,你們在暗處藏著,不要叫王爺瞧見你們。”

 “屬下明白,屬下靜候娘娘佳音。”

 林浩天知道王爺如今歲月靜好,怕是不願意回京了,但是命令難違,他不得不逼著王爺回京。夏淑寧瞧著林浩天走了,心情複雜得很。她同樣貪戀在茶村這般安樂平穩的生活,但是他們這一群人自出生開始就注定了不得自由。如今這些日子,算是偷來的了。夏淑寧怎麽能不知道,姑母與父親都在盼著他們回去,姑母苦心經營二十年,不會就此前功盡棄的。即使他們不願意回去,不擇手段,還是會被帶回去。就算姑母放過他們,可太子能放過他們麽?夏淑寧摸了摸肚子,紅唇輕啟“娘親是多麽不願意與你爹回去,但是若不回去,將來怕是連你也保不住。”佳人歎息,若水瞧著自家小家哀愁的模樣,也揪起了心。

 作者有話要說:

 命運的枷鎖

 要敢於直面

 然後砸壞它

 弱肉強食

 掌握主動權才不會

 淪為人刀俎下之魚肉

 小趙要加油

 我已經唱了兩天知否知否

 我覺得我要瘋了

 還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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