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渴又餓的大家來到了董征發現的那片海灘上。
遍布的森森白骨讓眾人心中都有種微妙的抗拒,但那裡的確有不少順著潮水衝到岸上的東西, 董征踩著層層疊疊的白骨, 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前行。
大家也一起幫著搜索, 艾倫撿到了個不知道是誰的粉紅色行李箱,他問董征借了崔左荊的刀, 將皮箱割開,翻出來了些女士的衣服,瓶瓶罐罐, 和七零八碎的小東西。
“雀兒!”艾倫揮揮手把汪雀叫過來, “你拿兩件衣服, 等到進了樹林還得冷,穿個外套。”
行李箱的主人和她身形差不多, 汪雀換了件襯衣, 又穿了外套, 拿皮筋把頭髮綁住, 當她從箱子裡摸出一瓶用了才一半的SKⅡ神仙水時,忍不住露出的肉痛的表情。
“化妝品?”
“嗯, 超貴的。”汪雀打開瓶口聞了聞味道, 倒了一些擦在自己的臉, 脖子和手背上, 又給艾倫也抹了一遍, 見還剩下好多,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全都倒進了海裡。
這可能是她這輩子最土豪的時刻了。
汪雀用海水涮乾淨瓶子, 等找到水源後,這些容器就能派上用場了。
艾倫還在皺著眉頭聞自己的手背,道:“我怎麽覺得一股口水味兒?”
而在一邊的藺航之則正蹲著研究骨骼,這些絕大多數都是魚最中間的縱向主骨,長約一米五,沒有魚頭,取而代之的是人類頭骨。
魚的身體上……長了個人腦袋?
藺航之腦補了一下形象,他腦子中的解剖學知識在不斷對他說:你是不是傻,這樣反進化學的東西怎麽可能出現?
他冷酷無情地把叫囂的解剖學常識扼死在腦海中,大聲問道:“高約一米五,長有人類頭顱的魚是什麽東西,有人知道嗎?”
回答他的是包括維克多在內的五臉懵逼。
好吧。藺航之聳了聳肩膀,繼續加入搜索物資的行列。
半個小時後,眾人將這片沙灘搜索得差不多了,收獲不小,找到了三瓶礦泉水,一瓶香檳,幾包堅果小零食,還有一些衣物。
維克多中途跑去不知道做什麽了,等到回來時,嘴裡拖著一只和他差不多大的海鳥屍體,嘴邊的白毛上全是血跡。
“找了點吃的。”他道,“島上野生動物有不少,也有能食用的植物,吃的應該不用愁,當務之急還是找到水源。”
眾人生火把鳥給烤了,將三瓶礦泉水分完,用完了早餐。
董臨海一邊揪著海鳥的毛,一邊剃骨頭上的肉,突然有種自己在玩開荒模擬器的錯覺。
遠方,一縷濃煙緩緩從山林深處飄出,被海風吹得傾斜。
艾倫最先注意到這一信號,“ 那邊有人?要不要去和他們匯合?”
藺航之:“要吧,提示就光給了我們說要摧毀魔種,到現在我們連故事背景都還不知道,這盒子應該也需要大家合力才能通關。”
董征:“走,去看看,正好我們也得找水源。”
一行人結束了短暫的歇息,朝著煙霧標注的方向前進,開始探索島上的森林。
船上一共有600多人,就算因為海洋生物的攻擊死傷許多,能夠成功到達島上的應該也不少,除了朝聖者之外,大概還有許多精通水性的船員。
不過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沒有遇見其他人。
林中十分潮濕,這座與世孤立的小島上千百年來已經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生態系統,許多不知名的小蟲躲藏在草和樹葉的背面,被蛀的樹乾中和土地裡。
汪雀簡直要瘋了。
她還無法主動控制能力的開關,一隻蟲的存在可能沒有那麽明顯不至於被她感知到,但成千上萬的蟲,四面八方的蟲,無處不在的蟲聚在一起,讓她整個世界中都是亂七八糟的嘈雜聲音,令人作嘔。
汪雀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會獲得這樣一個能力。
她明明最害怕蟲子了啊。
但汪雀忍耐著,沒有把自己的崩潰表露出絲毫,自從來到島上後,大家無論做什麽都要首先考慮她,一直在照顧她,她不能再繼續拖後腿了。
而在囚徒空間中,崔左荊一覺睡到了自然醒。
少年揉著眼睛起身,通過囚徒鏈接以董征的視角觀察了下四周,見他們沒有浪費時間已經進入山林了,滿意地伸了個懶腰,心念一動,房間中便出現了個單獨隔開的浴室。
他進去洗了個澡,把頭髮弄乾,才優哉遊哉地離開囚徒空間,到了董征身邊。
崔左荊:“怎麽樣?”
董征將唐刀還給崔左荊,大概給他說了下今天以來的所有發現:“一切順利,昨晚暫息的洞穴壁上有發現象形文字和倒五芒星,應該和劇情背景有關,可惜我們都看不懂。沙灘上有大片白骨,由人的頭和魚的身體組成,也不清楚是什麽生物。”
“魚的身體和人的頭骨?”崔左荊眉頭一皺,思索道,“魚形賢者嗎?”
“那是什麽?”艾倫好奇問道。
“美索不達米亞神話中有七位賢者,他們成長於水中,長有魚的身體,人的頭顱、手臂和聲音,大洪水來臨之前被天神派往人間教導無知愚昧的人類發展文明,被稱作魚形賢者。”崔左荊大概解釋了下,問,“大片白骨?有很多嗎?”
“特別多,目測得有近萬吧。”
崔左荊:“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知識領域裡和這些形象最接近的只有魚形賢者,難不成這島上還來了場焚書坑儒?誰知道呢。”
疑惑暫且放在一邊,董征暫時停住腳步確認他們前進的方向沒錯,道:“剛才有人在林子中間發信號,我們過去和他們匯合,順便再找找有沒有能飲用的水源。”
崔左荊:“好的,那繼續走吧。”
原始森林裡基本上沒有路,高大喬木下生長著許許多多的灌木和荊棘,難以落腳。他們行進速度並不快,走了大概兩個多小時,才到了半路。
就當他們打算找個地方休息十分鍾時,董征突然聽到了一陣隱隱約約的哭聲。
程序內核的能力一定程度上也加強了他的五感,董征和同樣察覺到聲音的崔左荊對視一眼,問:“過去看看?”
少年揮刀劈開面前擋路的荊條,循著聲音的方向邁步,用行動給了他回答。
哭喊聲越來越清晰,朝著左邊走過大概百十米,撥開低垂的樹枝,董征終於看到了聲音的源頭。
一個女人被死死壓在地上,而在旁邊,另一個男人——他們的隊長剛把褲子提上,系著腰帶,第三個則蹲在一旁圍觀,躍躍欲試,嘴裡還催促道,“你快點。”
似乎嫌她哭的太煩,男人罵罵咧咧地一把掐住她脖子,把所有的聲音都扼在喉嚨中。
圍觀的人提醒道:“別把她掐死了,好不容易才有個那麽漂亮的。”
女人似乎早就已經習慣這樣了,很快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只是默默忍受,只有淚不斷從那雙滿是絕望的碧色眼睛中滾出,打濕了她面頰。
董征眉頭幾乎擰了起來,崔左荊臉上的表情一僵,漫不經心地笑意逐漸散了,眼中一片寒冰。
這些人他都認識,朝聖者,那個女人,是其中隊長的囚徒,還在船上時,每天被男人寵物一樣帶在身邊,想什麽時候摸就什麽時候摸。
在動力艙發現的白骨,曾經就是他們隊伍的成員之一。
正如他們所見,真正的囚徒,是沒有人權的。
這些曾經在盒子中死去的朝聖者自成為囚徒,被召喚到主人身邊的那刻起,就已經不再是個人——主人完全可以按照心意去使用囚徒,把他們當做工具和物品。
只有像崔左荊那樣強大的朝聖者才敢主動成為囚徒,因為他知道無論遇見怎樣的主人,一旦對方有任何不尊重自己的行為,他都有實力將那人殺掉,再換一個。
緊隨其後的艾倫罵了句髒話,立刻抬手,一邊一個的把董臨海和汪雀這兩位未成年人的眼睛遮住。
但汪雀仍從聲音和一瞥中窺見了事情的全部,她呼吸一滯,立刻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來。
是的,這是她自來到這裡後,最害怕的事情。
還在玩偶之家時,和她“出生”在同一間教室的陌生男人,就想要對她圖謀不軌。
這曾是她無數人豔羨資本的容貌,成了足以將她毀掉的罪惡。
男人們也看到了突然闖過來的餛飩分裂者小隊眾人。
他們對董征有印象,在船上的奢靡日子裡,所有人都在像暴發戶一樣享受,四處尋歡作樂,只有這個男人,把一切都當做了理所當然。
當然最讓他們注意的是,在五個男人之間,還帶著個漂亮的小姑娘。
好事被人打擾,一旁剛爽完的隊長愣了下,隨即對董征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他瞥了眼站在艾倫身邊的汪雀,道:“不用羨慕,你們那個胸雖然小了點,但臉更好看——”
一顆石頭砸中了他腦袋,藺航之還保持著扔石頭的動作,他從來沒聽到自己聲音這樣凶過:“你嘴巴放乾淨一點!”
原本壓在女人身上的壯漢見勢不妙,罵罵咧咧地起身,提上褲子,那個金發碧眼的可憐女人立刻用散落的衣服遮住身體,縮在樹下,捂著臉無聲地哭泣。
她也曾是父母最愛的女兒,或者哪個男孩的愛人。
想到這裡,董征眼中已經徹底沒了以往的平和,忍不住上前一步。他不是個衝動的人,但眼前的事情真的把他惡心壞了。
對面的三個男人立刻警覺起來,試圖交涉:“區區一個囚徒而已,我說,你們真不會因為這個想找麻煩吧?”
沒人回答他。
隊長見勢不妙,皺著眉頭從口袋裡掏出張白色的卡牌,就要將女人召喚回去,還沒等他催動囚徒牌,便覺得腦中劇痛,天旋地轉同時一陣強風迎面襲來!
腦內針扎般延綿的刺痛讓他沒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等到意識回籠時,他感覺到的只有鼻梁上讓他難以呼吸的劇痛和洶湧狂噴的鼻血。
男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那張白色的囚徒牌,已經握在了崔左荊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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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修改了一下,和之前的版本劇情沒變,不影響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