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習慣了謝玄的存在,習慣了一睜眼就能看到對方,習慣了那些默默的陪伴,也習慣了永遠能得到回應。
不假思索地,他說出此刻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合籍吧,合籍怎麽樣?”
如此一來,哪怕有幻境阻撓,他們的神識也能繞過宿主和系統的關系,以另一種方式連接在一處。
前一秒還在亂動的團子呆住了。
倘若5046還在,它一定會冒著被揍的風險吐槽:你這是在向一個奶娃娃求婚嗎?
“……好像是有點禽獸,”小聲地嘟囔一句,聞九戳了戳謝玄軟軟的胳膊,“快點長大,等你長大了再說。”
知道對方現在說不出話,他又自顧自道:“可我還挺討厭那個勞什子天道,合籍結契必須要天道見證嗎?鑽空子應該也行。”
尚未告訴聞九自己在原生世界中最終身份的謝玄:“……阿嚏!”
準道侶在罵我。
還想違規領證。
這人難道就沒想過,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才會引來快穿局高層?若非得知聞九還活著,他八成也會變成另一個暴走的世界意識。
正因如此,謝玄才能隱隱感知到操縱幻境、扮演原本天道的世界意識,也能憑自己的意志,替聞九擋住本該到來的災禍。
只是這一切發生在聞九的識海中,他才無法強行破境,怕傷了對方。
“嚇到了?還是著涼了?”拿起外衫蓋在團子身上,聞九捏捏對方奶呼呼的臉蛋,故意擺出一副又凶又壞的表情,“童養媳聽過嗎?”
“被惡鬼盯上的人……”
“跑不掉。”
作者有話要說:
謝玄:謝邀,沒想跑,甚至還想給自己批婚書。
日常比心,啾。
第百三十六章 百日宴。
威脅歸威脅, 得了空,聞九還是乖乖思考起如何光明正大地留在皇宮。
以他此刻的修為,小范圍呼風喚雨很簡單, 卜卦看相也不在話下,只是這形象, 實在不像能讓人安心的模樣。
謝玄的神識暫時無法外放,雖每夜都能等到聞九回來和自己同床, 卻不知這人白日在忙活什麽。
幸而從守夜宮女偶爾的閑談裡, 他隱約知曉,宮裡的八卦逐漸從“五皇子出生開了滿池荷花”, 變成“欽天監新得了位貌美道長”。
貌美。
這評價聽著就不太正經。
尤其是小宮女們暗戳戳討論幫哪位貴人辦差才有機會偶遇對方時, 謝玄手扶床頭, 很想立刻學會走路。
偏巧在這晚, 某惡鬼沒回他的寢殿。
和法華寺的住持一樣,欽天監雖是官方頒布歷法推演天象的部門,卻也要遵循無召不得進宮的規矩。
謝玄能理解,卻忍不住擔心。
以至於隔天瞧見宮人呈上的吉服玉佩, 他才恍然記起, 今日應當是自己的百天。
在原本的世界中,謝玄並沒有經歷這一遭, 因得法華寺那套“俗世牽絆乃大忌”的說辭,他連生辰都很少過。
某種意義上來講, 對方的批語確實沒錯, 當他產生了普通人的感情、與聞九有了牽絆,整個世界都差點被他毀掉。
但也僅僅是差點。
他為聞九擾得天理崩塌, 最終也是為聞九收了手。
清楚此番變化必定有聞九的手筆, 謝玄難得配合, 甚至還讓人近了身,幫自己穿好了衣服。
殊不知此番舉動落在宮人眼裡,倒顯得詭異起來:
“……殿下他會不會知道了什麽?”
“就是,慧心大師和聞先生皆說與咱們殿下有緣,你拉我扯鬧了幾日,偏偏哪個都不好得罪,害得殿下抓周禮都要提前。”
“我瞧殿下適合入佛門。”
“可聞先生長得多俊。”
“要我說,今天最高興的就是其他皇子娘娘,古往今來,有哪個遁入空門的能……”
“噓!”
留在謝玄身邊伺候的宮人,大都是皇后一脈,眼瞧著自家殿下要被拐去當和尚,私下難免多了幾分抱怨。
不過他們也算聰明,明白五皇子早慧,說話時躲了老遠,半句沒讓對方聽到。
身為今夜主角的謝玄卻很平靜,母家勢大,且父親正值壯年,縱然沒有法華寺橫插一腳,他也很難坐上太子之位。
否則的話,又有哪個皇帝真會把自己的嫡子按和尚培養?
當然,於謝玄而言,遠離皇位紛爭確實是件好事,不僅少了許多明槍暗箭的陷害,還保住了生母與外家的尊榮。
能在深宮裡登上高位的,個個都是人精,聽聞是未請外臣的家宴,心裡便有了譜,送禮也送的情真意切,隻盼對方別出什麽么蛾子,實實在在地抓個木魚之類的玩意才好。
腿短又不會走,在謝玄沒有展露強烈抗拒的情況下,他自然是被抱著出場。
剛一進殿,他便瞧見了被奉為座上賓的聞九。
除了扮演任務目標的角色需要,聞九很少穿白,今日他打扮得極為素淨,半分豔色也無,柔軟布條蒙於眼上,又在腦後打了個輕巧的結,遮住了那雙上挑的眸,一眼望去,溫潤中透著些許疏闊,叫人想親近,又不敢輕易親近。
抱著謝玄的宮女沒忍住:“怎是個瞎子?”
然而,話雖如此,她的余光卻不住朝聞九那邊瞄,傳聞裡說的沒錯,哪怕遮了眼睛,這聞先生也好看極了,因得那缺陷,和幾縷未褪的少年氣,他無端給人一種茫茫然脆弱的錯覺,驚豔出塵之余,又叫人暗戳戳地想要攀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