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鶇跟任漸默照例早早就出了門,沿著汍水河岸逛了一天。
兩人看到,明明離入夜還早得很,路邊就已經有許多叫賣河燈與各種小玩意兒的攤位,還有一眾百戲雜耍藝人,一邊舞刀弄槍一邊賣力吆喝。
汍水河的兩岸,但凡視野開闊的地方,都已經搭起了三四層樓高的看台。
而在能近距離看到“梅蘭竹菊”四艘畫舫的南岸,高台上更是天亮就擠滿了城裡的大戶派來佔座的家丁。
季鶇像城裡的閑漢一樣站在河邊,遠遠地盯著那幾艘畫舫瞧了好一會兒,不出所料地只看到船上出出入入忙前忙後的仆從和仕女,就是沒能等到四位名花露臉。
季鶇歎了一口氣,拽了拽任漸默的袖子:
“我們走吧,今晚再來。”
“怎麽?”
任漸默低頭,隔著一層半透明的紗罩看自家小孩兒,聲音中帶著隱隱的笑意:
“你失望了?”
“哪有!”
季小鳥果斷否認:“我只是好奇而已!”
他已經有任大美人兒這等又美又強的人間絕色了,若是還敢三心二意,怕是會天打雷劈!
任漸默在紗罩的遮擋下勾起唇,又伸手捋了捋小孩兒勉強扎起來的一個小發髻。
季鶇吐了吐舌頭,心說好險好險,連忙岔開話題,抓住自家戀人的袖子,說想去試試各家攤位上的點心果子。
兩人又在街上繞了一陣。
最後季鶇買了一包模樣像是驢打滾和豆沙青團的混合體的點心,又找了個僻靜陰涼的角落,和任漸默坐在柳樹下,一邊吃,一邊低聲交換這兩天的所見所感。
“你覺得,李雲沐的‘死劫’到底會是什麽啊?”
季鶇用小簽子搓了一個團子,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這種點心是糯米製成的,外面滾了一層豆粉,甜中帶了些微的鹹,內餡是豆蓉的,當然不如現代的豆沙那麽軟糯細膩,不過沒有添加任何工業製劑的天然口感本身就相當好吃。
季小鳥又戳了一個,想要遞給身邊的人,但任漸默不想摘鬥笠,搖頭拒絕了,
“我想來想去,感覺在這麽一個古代社會裡,最嚴重的無外乎得罪了權貴或是卷入兵災這兩種吧。”
他一邊咀嚼著點心,一邊說道。
可是以現在他們這群人的戰鬥能力,以一敵百都不過是小事一樁。
哪怕十萬遊牧鐵騎明天就要踏平蘇棠,季小鳥也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能將李公子毫發無傷帶到安全之地。
季鶇鼓著腮幫子,低聲咕噥道:
“除非敵軍能學光武帝使用流星火雨大召喚術,不然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麽辦法能弄死我們的任務目標了……”
任漸默輕聲笑了起來,“誰知道呢。”
他說道:
“這可是一個S級難度的‘世界’啊。”
季鶇聽得直皺眉。
確實,任漸默說得不假,這可是一個S級難度“世界”裡的任務呀!
若是以先前元辰宮給他們布下的浮板陣的難度作為衡量標準,哪怕現在看起來風平浪靜,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定然絕不會只是乾掉個貪官或是當街劫個死囚那麽簡單。
第226章 無境因果-23
快到傍晚時,季鶇和任漸默回了客棧一趟。
自從機械手在李府裝了足有一打監視攝像頭之後,李雲沐的長相,所有人都看到眼熟了。
趕上七月十五這等萬人空巷的日子,李公子自然也不可能乖乖地呆在家裡。
事實上,今天他大早就出了門,和幾個狐朋狗友一起,先是去踏青遊園,又到城裡著名的酒肆宴飲一番,一直折騰到太陽西斜,一夥人才準備往汍水河去,觀賞晚間的河燈大會。
機械手所住的天字號上房已經被他改造成了一間監控室。
花梨木四柱大床三面掛了十幾塊監視屏,還有幾隻蜘蛛模樣的小機械人在屏幕間爬來爬去,代替主人盯住目標人物的動向。
“Zero已經混進了李府,現在就跟在李雲沐身邊。”
機械手指了指其中一塊顯示器,對其他人說道。
季鶇湊過去看了看,發現那應該是別在衣領或是衣襟上的監控攝像鏡頭,此時正以第一視角向前移動,前方熙熙攘攘足有二三十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行的陣仗。
季小鳥心說沁雪會的人果然有兩把刷子。
通常像李雲沐這種富家公子,帶出門的家丁都是隨行多年知根知底的家生子,也不知Zero到底用了什麽方法,竟然還能正大光明地混進去。
“喏,這就是李雲沐。”
機械手又指出人群中偶爾露出的某人的身影,“穿的這一身,好認得很!”
雖然因為角度問題,眾人這會兒最多只能看到李公子的背影或是小半張側臉,不過那位花花大少今天穿了一件絳紅色繡金銀團花的長袍,簡直就跟穿了身喜服似的,哪怕隔了百米遠,也能一眼就從人堆裡將他撿出來。
馬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臥槽,穿成這樣是想幹嘛!?”
“我剛才聽他們嚷嚷老半天了。”
機械手冷哼一聲:
“人家李公子對綠竹姑娘志在必得,可不就是今晚想當新郎官嘛!”
總之,不管李雲沐是出於何種考量穿得如此浮誇又騷包,對季鶇他們來說都算是件好事,起碼跟蹤時不必擔心在人擠人的燈會上跟丟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