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只是西面。北處雪原,南面毒瘴,加上東海,無一不是遼闊無比。
而這只是一個玄極大陸、小千世界。
往上,還有天極、地級,大千世界。
順著輿圖,楚慎行與徒兒花了數月時間,尋找金羚。
金羚是四階妖獸,族群中的頭領則能達到五階乃至六階,又成群結隊出沒。上一個八百年裡,楚慎行與一眾友人結伴而行,底牌盡出,傷筋動骨,終於取到一根金羚骨。
金羚骨名為“骨”,實則是靈氣圍繞金羚內丹凝結而成的靈寶。質地溫軟,瑩瑩若玉,可以將金甲沙與其他材料完美地融合在一處。
算是一種相當受歡迎的煉器材料。
楚慎行曾經在歸元宗藏書閣中看到一段記載。往前推上三千年,有一段時間,金羚幾乎被修士們屠戮殆盡。還是由歸元宗出面,提出修士們不該只顧眼前,以此定下規矩。只有每隔數十年,金羚繁衍過多,衝擊凡人城郭時,修士們方能屠妖獸、取靈寶。
最先有人不服,可又不敵歸元宗之威,慢慢地,算是形成慣例。
到今天,自在峰仍然守著這樣的規矩。故而在與秦老爺分別時,楚慎行算過時日,知道接下來幾年中,秦國邊城要有一番動蕩,方決定往西。
進入炙土之地後,他們並非一味趕路,而是一路與妖獸相鬥。
秦子遊劍術愈精,楚慎行的境界也愈發穩固。
時常遇到其他修士,有人邀請楚、秦二人結伴。他們答應過一些人,合作頗為愉快。也因種種緣故,拒絕過一些人,甚至引來暗算。
以楚慎行的修為,整個碧元大陸,都難尋幾個敵手。元嬰以下,他都能應對。元嬰之上,則都在歸元宗內,不會因西境慣有的動蕩,而紆尊降貴。
他還是按照過往習慣,不指出,不事先動手,而是看徒兒如何應付。
過往五年,秦子遊在有熊氏秘境中見過人心險惡,但他從來當那是虛假幻境,並不真正對其中人情冷暖上心。無論是姬卓殺劉興,還是劉夫人將杜漪帶到他面前,秦子遊都只是站在旁觀者視角上,冷眼相看。
他從未這樣與修士們結恩、結仇。
因此,在進入炙土之地後,秦子遊迅速成長。
他救人,殺人,日影劍沾了更多血,心境也有很大變化。
轉眼到了八月初,師徒二人與前面一同行路的修士們道別。
雖然築基之後就無需入睡,但長久作戰下來,心中仍會疲憊。
這種疲憊,短時間內,可以用益氣丹消除。但長此以往,靈丹作用總會走到盡頭。
所以楚慎行在察覺附近有綠洲後,拍板:“子遊,我們在其中停歇一段時日。”
秦子遊隨意地點頭。
為揮劍方便,他還是習慣穿短衫。不過進入此地之後,對尋常衣裳的消耗實在太大。所以他身上的,是一件楚慎行就地取材,煉製成的法袍。
他們離綠洲還有一段距離,不過禦劍行路,轉瞬即至。
離得近了,慢慢發覺,綠洲中布了個簡單的防禦法陣,看來是已有人停在其中。
楚慎行不以為意,照舊要在其中歇腳。秦子遊則打起一點精神,分辨陣法布置,說:“師尊,這也是自在峰的人。”
過往數月,和自在峰弟子打交道多了,秦子遊眼力見長。
楚慎行不吝於誇讚徒兒,聞言笑道:“對。”
第115章 綠洲
師徒二人講話,同時,秦子遊觀察周邊環境,一樣布出簡易陣法,由聚靈、隱匿等小陣構建而成,搭起之後,旁人便不能窺探他與師尊的言行舉止,又有靈氣自然淌來,滋養經脈。
他已經做得十分熟手,甚至不必用上靈石,只需牽引這一小方天地中原有的靈氣。
楚慎行看在眼裡,心中浮出淺淺的自得。
這種心情說來複雜。是覺得自己作為“師尊”,對徒兒教導有方。同樣,也是看著二十歲的自己這樣聰穎、一點就通,由此生出感慨。
可細細想來,後一種心情,比起他與秦子遊初見那會兒,已經淡了很多。
而對在綠洲中的另一夥兒人來說,楚慎行師徒的態度,就是代表他們願意“相敬如賓”。
這讓另一夥兒人松了口氣。
只是他們的狀態,早被楚慎行收入眼中。
楚慎行看了,心道:竟然又遇上熟人。
在過去半年裡,這不算什麽稀奇事。一路走來,楚慎行已經見過數個與自己打過交道的修士,有敵有友。
其中許多,楚慎行以為自己早就忘卻。但相處些時候,看他們言談,腦海中便總湧出過往的畫面。
此番重來,其中一些人一樣與楚慎行關系不錯,也有人待楚慎行恭恭敬敬,轉而和秦子遊言笑晏晏。
另有一些,沒了結為友人的緣分,擦肩而過。
楚慎行不遺憾,不悵然。
再說旁邊靈陣中的修士。
有境界差距在,他們布下的靈陣,在楚慎行看來,不說毫無作用,至少是能一眼看透。
其有五人,三男兩女,分兩邊坐。再細看,幾人經脈都有損傷,丹田內靈氣一樣不穩,像是剛剛經歷一場惡戰,正在療傷。
上一個八百年中,與他一起取金羚骨的人裡,就有其中三個修士。
三人此刻坐在一處,互有照應。
至於另外一男一女,倒是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