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易塵良伸出手,在他的頭髮上揉了揉,神色認真地對他說:“沒關系,以後我來保護你。”
雲方被他冷不丁這麽一揉,整個人都呆了一下,旋即笑道:“頭一次聽別人說要保護我,還是個小孩兒。”
“不是別人,是易塵良。”易塵良認真地糾正,繼而又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他一圈,“而且你現在也是個小孩兒。”
雲方:“……吃你的飯!”
吃完飯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但是雪卻下得越來越大。
雲方在客廳接唐意的電話,易塵良在廚房刷碗,等他刷完出來雲方的電話還沒有打完,他就去了臥室。
雲方問了問唐意那邊的情況,又交代了自己晚上吃的什麽飯菜,最後聽唐意囑托他要做的事情,才終於掛斷了電話。
他走到臥室門口,見易塵良半截身子都埋在衣櫃裡,也跟著探頭去看,“找什麽呢?”
易塵良從衣櫃深處揪出了一套加絨的睡衣遞給他,“給你找衣服穿。”
根本沒打算留宿的雲方:“……哦。”
他們現在住對樓,走過去都用不了五分鍾。
但是現在再說要走,易塵良已經把睡衣都放到他手裡了,也不是很合適。
租的房子裡只有一張一米五的雙人床,另一間臥室什麽都沒有,很顯然易塵良沒打算讓他去睡沙發或者打地鋪,兩床被子鋪得肩並肩手拉手無比親熱。
只是同床共枕而已。雲方邏輯清晰地想,現在易塵良總不能禽獸到連自己都能下手,而且之前也不是沒跟易塵良在一張床上睡過。
於是雲方放下心來。
易塵良沒有手機,租的房子裡也沒有電視,吃完飯之後他基本上就沒什麽娛樂活動,雲方也不喜歡玩手機,兩個人就站在窗戶跟前看雪。
“現在還剩多少錢?”雲方問。
“六百。”易塵良倒也沒有瞞他。
原本易塵良這幾個月快攢夠了下個學期的學費,中間買生活用品和衣服給了雲方一千,醫藥費花了兩千多,付房租又花了不少,打官司的錢他還沒給雲方……原本充裕的錢現在就變得捉襟見肘了。
“我其實還——”雲方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你的錢你自己用。”易塵良果斷地拒絕了他,“我自己能解決。”
“嗯,我知道。”雲方笑了一下,“你給我錢我都收了。”
易塵良滿意地點點頭,“我明天就去工作。”
“找的什麽工作?”雲方問。
“過年超市缺人搬貨。”易塵良彈了一下紗窗,“晚上去再餐館,趁著過年能賺不少。”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雲方伸手摸了摸他的肋骨,“現在乾重活容易落下病根。”
“嘶——別動手動腳的。”易塵良拍開他的手,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你現在還是我的失戀對象。”
“……”雲方乾咳了一聲,“其實我剛才想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過來給我幫忙,我給你開工資。”
“嗯?”易塵良疑惑。
“我開了家小店。”雲方道:“過年也缺人,但是工作不會很累,工資高,明天我帶你過去看看。”
易塵良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成。”
“你這是什麽表情?”雲方問。
“就是看你一直在學習,哪來的時間開店。”易塵良道。
“托了個朋友幫忙打理。”雲方摸了摸鼻子,“我很少過去。”
以前的雲方卡裡存下了不少錢,唐意跟雲和裕每個月也固定地給零花錢,加起來是筆不小的數目,他暫時借用了這些錢一段時間,這個月剛回本就把錢放回卡裡了。
原主的錢和唐意雲和裕的錢他都不打算動,存到卡裡攢著,等以後找個由頭就把錢再還給唐意雲和裕。
他畢竟不是真正的雲方,沒辦法心安理得地用這些錢。
店裡賺的錢足夠養活他自己跟易塵良。
睡覺的時候,雲方提出要看易塵良膝蓋上的傷。
易塵良卷起褲腿來,“結的疤都快掉完了。”
雲方伸手摸了一下,皺起眉來,“我那天走得太早了。”
“跟你沒關系,他們是鐵了心要把我弄回去,早晚都有機會。”膝蓋被雲方的手指摸得有點癢,易塵良把褲子放下,“現在沒事了。”
“過完年你就十六周歲了,到時候打官司有利。”雲方順手給他拽了一下褲子。
易塵良點點頭,“你當時去土屋裡救我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想著你怎麽可能知道我在哪裡,結果沒想到——”
他看著眼前的雲方,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你就是我,一個大號的易塵良。”
大號的易塵良被他這個說法給逗笑了,學著他的說法,“啊,當時找不到小號的易塵良,大號的易塵良可急壞了。”
易塵良問他:“那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
“大部分都記得。”雲方仔細想了一下,“我還記得小時候跟吳二柱在村口那棵榕樹上打架,差點掉下來,小腿上劃了一道大口子。”
易塵良又把褲腿卷起來指給他看,“就是這條,當時都疼哭了。”
“回家後還不敢告訴別人,自己躲在被窩裡偷偷哭,發誓以後一定要狠狠揍吳二柱一頓。”雲方忍不住笑了起來,“哭得一臉鼻涕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