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學生名冊
謝深玄幾步躥回謝府之內,一顆心砰砰直跳,因久而抱病,他喘得很厲害,胸口也隱隱作痛,好在諸野並未追上來,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可他沒想到賀長松正在門內焦急等候,他一下幾乎撞進賀長松懷裡去,兩人都猛地嚇了一跳,賀長松還滿是驚愕看著他,問:“深玄,你——”
謝深玄呼吸急促,一手捂著有些微疼的胸口,匆匆道:“關門關門!”
賀長松:“……啊?”
謝深玄:“諸野在外頭!”
賀長松:“……”
賀長松猛地衝到門邊,一手推向那朱漆的木門,卻又忍不住飛快抬眼,小心翼翼朝門外看了看。
諸野仍站在馬車一側未曾動彈,月色昏暗,街邊未有燈火,他當然看不清諸野面上的神色,可卻也能看得出來……諸野在往這邊看。
賀長松打了個哆嗦,砰的一聲將門關上了,還覺得不太保險,又費勁將門閘也串上了,這才驚恐回身看向謝深玄,問:“你怎麽得罪他了?”
謝深玄:“……”
謝深玄說不出話。
謝深玄又深吸了幾口氣,好容易將氣息緩過來,他的胸口還隱隱有些刺痛,隻想尋個地方先坐下來好好歇一歇,便同賀長松擺了擺手,道:“先去書房,待會兒再解釋。”
他無力多言,賀長松倒是跟在他身後,絮絮叨叨同他解釋起了自己今夜為何要在此處等候。
方才在太學時,謝深玄被諸野帶上了玄影衛的馬車,他身邊的隨侍小宋獨自一人回了謝府後,便將此事告知了管家高伯與賀長松。
賀長松總覺得謝深玄會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帶走謝深玄的人又是諸野,他擔驚受怕在此等了半夜,若謝深玄回來得再遲一些,他怕是就要想法子入宮問問情況了。
謝深玄歎了口氣。
胡言亂語。
他是真胡言亂語了,可皇上反應平淡,反倒是諸野,看起來有些不太正常。
賀長松又問:“今日你去太學……情況如何?”
想起太學中的境況,謝深玄的心情不由更複雜些許,他往那椅背上一躺,長長歎了一口氣,道:“的確是癸等學齋。”
賀長松想知道的卻並不是此事:“我聽說諸野也要在太學內任教……”
謝深玄一怔:“表兄,你這是從何處聽來的?”
賀長松摸了摸自己的鼻側:“太醫院的消息……總是很靈通。”
謝深玄今日見了太學內那古怪的境況,早想同人倒一倒他心中的苦水,他便從今日自己抵達太學之後那癸等學齋的驚嚇說起,越發覺得這是皇上對他的懲罰與報復,借著送他去太學暫避鋒芒一事令他狠狠吃些苦頭,好解一解這些年來挨罵的恨意。
“送我去太學是不會有用的。”謝深玄恨恨小聲嘟囔,“去太學也可以遞折子。”
賀長松所想的卻與謝深玄不同。
“此事……”賀長松微微蹙眉,道,“深玄,我想皇上只是在逗你。”
謝深玄:“……什麽?”
“他不可能真將你一輩子困在太學中。”賀長松說道,“你好好在太學內待上幾年,等到此事的風頭過去,應當便沒事了。”
謝深玄皺起眉:“癸等學齋的學生……”
賀長松:“既是在逗你,那你若教不好他們,也並無大礙。”
謝深玄:“……”
是,若順賀長松所言去想,這一切大概只是皇上的戲言,短短一年功夫,實在難以改變太多,這其中的困難,皇上當然心知肚明。
“有些事人力難為,你不必因此困擾。”賀長松勸慰他,又仔細出言提醒,道,“你如今雖已傷愈,可若要完全康復,還需不少時日……還是先顧一顧自己的身體比較緊要。”
謝深玄:“……”
謝深玄想,賀長松說得沒錯。
當初他傷在肩上,逼近胸腔,那刀鋒若是再偏幾寸,他如今只怕已沒有命在了。
這段時日,有賀長松悉心照顧,他恢復得極快,如今傷處隻余一道疤痕,可他的身體卻顯然較傷前更差了,每日困倦不已,稍有些天氣變化,他保準要風寒發熱。
這狀況,賀長松說至少得再過半年才能有好轉,或許需要兩三年才能完全恢復,他的確該多顧著些自己的身體,可不知為何——
他總覺得有些古怪。
謝深玄將手指叩在桌面,重新在腦中回憶今日在太學與宮中所遇見的事情,而後猛地想起今日伍正年硬塞給他的那本學生名錄,便匆匆喚來小宋,令他將學生名錄帶過來。
那學生名錄上本只有學生的名姓與分數,謝深玄看幾眼便能記住,那根本不是什麽緊要之物,伍正年去非要將名冊塞給他,此事想來實在有些奇怪,而皇上最初又與他說過——
太學之事,伍正年會同他說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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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深玄想,皇上令他去太學,絕對不止是想讓他教導癸等學齋的學生這麽簡單。
依皇上所言,他若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或許能從伍正年處得到些線索,可若伍正年真正清楚一切緣由,那皇上今日也不用特意傳他入宮,再囑咐他,若有疑惑,應當去問諸野。
將這一切結合至一處,便是此事的結果。
——伍正年隻知此事大概,只有諸野才清楚整件事情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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