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麽？”

　　“沒事。”

　　……

　　臨近正午，二人才緩步晃回鎮上，隨意找了個酒館吃了點後，白蕪蒔盤算著去九重山裡看看有沒有些還未見過的草藥，唐皊安便欣然同往。為了避免遇到紫棠門的人，二人不敢走進深處，只在林子周圍徘徊。

　　不知不覺已經夕陽西沉，竹簍裡隻放了零星的幾株小草，白蕪蒔歎道：“可惜不能往深處去，找了這麽半天，沒幾樣能用的，走吧，該回去了。”

　　唐皊安聽聞便放下了手中正欲拔起的雜草，聳了聳肩表示遺憾。

　　走在黃昏的街道上，人影散亂，兩個瘦高錯落的影子被夕陽拉長，較高一點的那影子的主人時不時扭頭衝著身旁人嬉笑，而另一個影子卻始終沉默著悶頭前行。

　　茶館門口的紅燈籠已經亮起，一進門，便看見魏山南正趴在櫃台邊出神，這時店裡甚是熱鬧，果不其然，傍晚的茶館裡聚集了許多著裝清逸，談吐儒雅之客，他們以茶代酒，高談闊論，說到共鳴之處更是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

　　“魏老板——，我們回來了。”白蕪蒔和唐皊安走到櫃台前，此時魏山南也已回過神，笑道：“怎麽樣，玩得還算盡興嗎？”

　　“嗯，九重湖風景相當不錯。”

　　“那就好。咦？”魏山南的目光突然落在二人的衣服上，先是愣了愣，隨即便笑而不語。

　　“？？？”唐皊安和白蕪蒔對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自身的衣服，甚是疑惑不解。

　　魏山南隻笑道：“衣服很合適，很合適。”

　　“對了，之前我在這兒的琴店裡得了把琴，晚上要不要來聽我彈一曲？”

　　“琴店？那個老伯的琴店？”魏山南愕然，“你哪來這麽多錢買他的琴？他的琴可是出了名的貴啊。”

　　唐皊安歪著腦袋道：“是嗎？可這是他送我的。”

　　魏山南聽罷更是驚得目瞪口呆：“那，那老伯居然還會送琴？！快快快，快讓我見識見識！”說罷他便推著唐皊安上了樓。

　　大廳裡的文人雅士們還在謅著些風格迥異的詩句，而片刻之後自三樓傳出一陣悠揚琴聲，眾人漸漸停止了交談，放下杯子側耳傾聽。

　　琴聲輕快，聽的人心頭生起暖意，好似百花齊放，那些文人們直聽得搖頭晃腦，樂在其中。

　　“紅酥玉指繞流蘇，一曲傾盡繁華都，這是哪家的千金，彈得如此動人！”

　　“好詩！好詩！”

　　典雅的廂房內檀香繚繞，桌上放著把焦尾琴，藍衣少年正坐在桌前撫琴，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點在琴弦上，似是每點一下都能開出一朵花來。

　　魏山南嘴角含笑，側頭弄弦，他的曲子和唐皊安所彈截然不同，明顯歡快許多。

　　唐皊安站在桌側聽得入迷，白蕪蒔則端著糕點坐在床邊吃得津津有味。

　　那靈動的音節似在講述著一段青蔥時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白蕪蒔聽著曲子嚼著桂花糕，嘴上還兀自念道。

　　魏山南本輕快滑動著的手指突然抖了抖，琴聲戛然而止，唐皊安抬眼看向他，白蕪蒔也是眨巴著眼望去。

　　樓下的茶客們一愣，安靜了幾秒後又開始聊了起來。

　　須臾，琴聲再次響起，只是這次變得沙啞淒切，像是在低聲嗚咽。

　　眾客一驚，方才吟詩的那位又斟道：“欲留不得淚滿弦，空余殘念斷指尖，這還是個被情事所困的小姐。”

　　“好詩！好詩！”

　　唐皊安也聽出了琴聲的變化，他看到魏山南那原本含笑的嘴角不自覺抽動著，眉頭微皺。

　　他在強顏歡笑。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唐皊安突然懂了，轉頭睨了白蕪蒔，後者投來一個無辜的眼神。

　　“別彈了。”唐皊安輕輕覆手摁住魏山南的手。

　　藍衣少年輕歎一聲，指尖留戀著琴弦，又滑過一段距離，才戀戀不舍地抬起。

　　唐皊安拍了拍他的肩，從白蕪蒔手中搶過最後一塊桂花糕遞給他。

　　“謝謝。”魏山南莞爾，接過桂花糕卻沒有吃。見兩人看著自己，魏山南笑道：“無礙無礙。這兩天啊，好像起風了。”

　　“是啊，變冷了。”白蕪蒔舔了舔沾著糖漬的下唇，側耳聽著風從窗縫中擠進的嗚咽聲。

　　魏山南笑道：“北方會更冷的，要不你們就在這過冬吧？”

　　唐皊安道：“謝謝你的好意了，不過，我們也是有要事在身，不會在此停留太久。”

　　魏山南無奈笑了笑，將手中桂花糕放入盤中，起身走到窗前將窗關緊，低頭輕輕咳了兩聲。

　　“以後還是少吹風，你這病啊見不得風寒。”白蕪蒔道。

　　“哈哈哈哈哈，習慣了習慣了。”魏山南回過神，臉上是明眸睞笑。

　　唐皊安默默站在一邊，指尖不動聲色掃過一根琴弦，隨即指上多了一條紅痕。

　　第17章 異地中秋

　　入夜，白蕪蒔與唐皊安坐在房中閑談，唐皊安坐在床頭擦著莫圖借他的那把匕首，白蕪蒔卻百無聊賴地盯著他看。

　　“別一直看著我。”唐皊安頭也不抬說道。

　　白蕪蒔索性起身晃悠到床邊，倚著窗說道：“給我說說我走後都發生了什麽唄。”

　　“不要。”唐皊安果斷拒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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