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苦人家學習如何艱難,他學得幾分知識,卻要這般囂張狂妄,不能修繕自身,實在可惡。
另一帳房趕緊捂他嘴:“張元,別說了,他認識那許多地痞,回頭找咱們麻煩怎麽辦?快些做事吧!”
叫張元的帳房哼了一聲,繼續算帳了。
蕭寒錦本就不願意起事端,何況他也看明白了,這也是“試用”的一層。
晌午,蕭寒錦被小二拽著和他們一起用午食,也省的他出去其他地方買著吃了,便欣然接受了。
酒樓內最不缺的就是吃食,那魚也是酒樓的招牌,他吃著確實覺得不錯,多吃了良久品了品,想著小瞎子也愛吃魚,這魚他眼下買不起,卻是能做的。
另一頭。
江以寧在門前踱來踱去,雖說晨起蕭寒錦出門前就說過中午可能不會回來,但真不回來,他還是覺得心裡沒底,就總想等他。
王秀蓮看著那瘦弱的身影覺得好笑:“二弟說了不會回來,你不要等他了,就咱倆隨便吃兩口,一會我得去幫著種地。”
“那我跟嫂嫂同去。”江以寧低聲說,他自己在家裡,總覺得有些不好,“我也能出份力的。”
“也好。”王秀蓮答應,寧哥兒自己在家她也確實不太放心。
隨便吃了張餅子,兩人就帶著農具去田裡了,今日要種水田,就在水塘邊上,這裡的水田是最肥沃的,江以寧看不到現在的樣子,腦海中也只能浮現出從前的,只是因為時間太久,艱難在腦海中拚湊成功。
“你慢點下水,田裡有螞蟥,你這麽多年不下水田,可能早就忘記這些了。”王秀蓮語氣帶著笑,“被咬到了千萬不要用手拽,小心點。”
“我曉得了。”江以寧咽了咽唾沫,他確實已經忘記被螞蟥咬到是什麽感覺了,畢竟他連螞蟥的樣子都快記不得了。
兩人從兩頭開始插秧,江以寧做不慣這些,但也只能強忍著堅持,畢竟王秀蓮懷著孕都在做事,他就更不能輕易喊累了。
直到兩人都有些受不了,這才直起身子喘著氣。
突然,江以寧感覺小腿一痛,甚至隱約還能感覺到有東西要往皮肉裡鑽,他立刻顫抖著聲音喊王秀蓮:“嫂子,有東西在咬我……”
“別怕別怕,我扶你上去,用火燒一下就掉了。”王秀蓮趕緊扶著他上去,拿起自製的火折子使勁吹了兩下,點起旁邊早就備著的乾草,對著胖嘟嘟的螞蟥熏了熏,當即就掉在地上了。
王秀蓮趕緊拿起塊石頭將那東西砸死,還有不少血爆開,吃的夠肥的。
李桂蘭嫌棄的看著他們:“咬一口就成這樣,我們這被咬了幾十年的還活不活?寧哥兒,二寒中午吃的什麽?”
“他沒回,在鎮上找事做。”江以寧忙面向她說著。
“家裡你都熟悉了,很多事也該幫著做了,等他回來,也得吃上你一口熱乎飯,哪有讓自家漢子進灶堂的!”李桂蘭數落著他,“那讀書人的手,就不該做這些雜活!”
“他不愛吃我做——”
“他不愛吃還不都是因為你做的不好吃!”李桂蘭突然拔高音量,“你之前自己過,胡亂對付就算了,讓他一個讀書人也跟著胡亂對付,他能愛吃嗎?還不都是因為你!”
江以寧不敢再說話了,原來是這樣嗎?
因為他做的難吃,所以才不願意他做飯,好像、好像也沒什麽可指摘的。
李桂蘭看著自己費心思哄來的哥兒,莫名覺得頭大,嘴裡也沒個把門的胡咧咧起來:“還不如胡夫子的女兒懂事,早知道就是再借點銀子,都得把她給娶回來……”
“行了,還說這些做什麽,叫人看笑話。”蕭大山有些厭煩,“這都過去多久的事了,那姐兒都已經相看到別人家了,你就別惦記了!”
李桂蘭立刻瞪眼:“蕭大山你什麽意思?還不都是你沒出息!”
“這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蕭大山覺得她沒理攪三分,乾脆也不搭理她了。
李桂蘭鬧個沒臉,抱起旁邊的秧苗繼續下地了,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些人都指不上,還是好好養地最要緊。
秧苗插了整整一下午,王秀蓮再次提前回去給公婆做飯,眼看著時辰差不多,李桂蘭就把江以寧也趕走,讓他回去給蕭寒錦做飯。
來時有王秀蓮,這會江以寧自己回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掉進別人的田裡,到時候還得賠錢,加上太陽落山,他如果掉進水塘裡,恐怕都沒人能發現。
從水田上來要經過村口,江以寧聽到了牛車聲,還以為是蕭寒錦回來了,乾脆站在原地等著。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我陪我家那口子做工路過時親眼看見的,那還能有假?”
“可不得了,要不說還是讀書人風流,雖然被胡家小姐拒絕了婚事,可私下依舊來往,說明寒小子還是喜歡人家呀!”
“那胡家姑娘好看的跟朵花一樣,要不是家裡不好,也不用娶——哎,這不是寧哥兒嗎?你在這等寒小子啊?”
江以寧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六年過去,村裡的人他都記不太清楚了,只有聲音略微熟悉的能勉強記起來,眼前這些他都不了解。
但也知道她們說的是實話。
佔著夫郎的位置,有名無實,他並沒有覺得多難過,讀書人瞧不上他這樣的瞎子是正常的,但一旦要把他拿去和別人做比較,盡管自己也清楚比不過,卻也還是覺得難受。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