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炎熱,他坐在馬車內昏昏欲睡,卻察覺到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眉心不自覺皺起,不等小秋詢問,車夫先說話了。
“正君,是魏公子。”
“有事?”江以寧困乏地撩起眼皮,眼底帶著一絲不耐。
他這幾年被蕭寒錦養出了幾分脾性,已經有些那些千金貴君的傲氣,此時再次被攔住,怒意便不自覺開始外泄了。
魏子謙便走到馬車小窗邊,輕聲道:“前幾日在潛心學習,有些日子沒見到蕭正君,便想著過來打聲招呼,恰好我新得一玉環,想贈予蕭正君,不知可願收下?”
“自然不願,也不能。”江以寧淡聲拒絕,“且不說玉環貴重,何況我已有家室,若是貿然收魏公子的禮物,叫別人瞧見,豈非要汙我聲譽?魏公子日後也不要再做這種事,還是留著銀子,來日用吧。”
他最是厭煩這種缺根弦的人,當初的張懷安尚且能說句年幼,腦袋一熱就要做些出格的事。
可眼前的魏子謙可是已及冠的男子,行事作風卻還是這般不檢點,府城本就人言可畏。
在外人看來,魏子謙常去“鮮滿味”,自是說明酒樓滋味甚好,去蕭宅,那也是有蕭東家相邀,可今日他若是當街收了這禮,怕明日私通的髒水就要潑到他身上,連同腹中的孩子都可能會被牽連。
“你是在關心我嗎?”魏子謙言語激動,“我府上還有好些銀子,都是先前旁支送來的禮物,你若喜歡,我都能送與你!”
“我只是關心自己的名聲,你的禮物我不喜歡,你這個人,我也同樣不喜歡。”江以寧語氣很淡,說出口的話卻格外冷漠。
魏子謙茫然看著馬車,他連裡面的人都窺不到一絲一毫,但只要和他說話,渾身的血液就好似在不停湧動叫囂著。
他不得不承認,即便是對方這樣冷漠無情的樣子,他都難以克制地心動。
“寧哥兒……”
“魏公子,請注意你的言行,你已經在為我添麻煩了。”說著,江以寧突然掀開簾子,輕蔑地視線望過去,他譏諷道,“你可知我為何這樣厭惡你?你們陵陽縣魏家亦是令人作嘔地陰險小人!”
魏子謙一愣:“陵陽縣魏家……你怎麽會——他們可是得罪你了?我先前與你說過的,我們與旁支關系並不密切,且他們如今也早已落敗!”
江以寧卻是再不理會他的言詞,叫車夫繼續趕馬車,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府城魏家發難,陵陽縣魏家,自然會連最後的姿態都維持不住,他又不是什麽心寬體胖,有容人之量的謙謙君子。
有機會將曾欺負自家的人踩進泥裡,他當然要抓住。
就叫魏子謙去苦惱吧,反正他的煩惱就能以此被解決了。
“正君是故意提到陵陽縣魏家的?”小秋小心詢問。
“這都被你發現了。”江以寧笑彎眼睛,“離開時魏顯還尚有一口氣在,但二寒說過,若是不能一擊斃命,遲早會反撲,而此時就是一擊斃命的好時機啊,何況是魏家動手,與咱們沒有關系的。”
手段是難看了些,但那有什麽關系呢?
他只是在反擊罷了,若被人欺負攥起拳頭反抗都有錯,那乾脆就誰也別好過了,大家一起下地獄。
小秋受教般點頭,也是不得不承認,正君如今已經與府城那些夫人沒有什麽不同了。
聰慧,能乾。
雖說坐在馬車裡,還是不免出了一身汗。
回到家,江以寧簡單清洗過後才躺上床榻,許是近日炎熱,胃口不好,他摸著有些輕微隆起的小腹歎息,他會盡量多吃點的。
第156章 大師
“正君還在睡著?”
傍晚時分, 蕭寒錦在規定時辰內回家,並未第一時間得到江以寧的關注,從前不適應, 近一月卻是已經習慣了。
得到肯定回答, 蕭寒錦便去浴房沐浴更衣了,最近江以寧和狗似的,鼻子靈得很,若是聞到奇怪的味道是要使性子的,他可得小心些。
廚娘們早便做好飯, 見主家都回來,便著人來詢問開飯的時辰了, 蕭寒錦自是不會委屈自己的,便先用過, 等江以寧醒了再伺候他就是了。
這頭他剛吃完飯進屋, 就瞧見江以寧已經醒了,呆愣愣地盯著帷幔緩神。
“想什麽呢?”他輕聲詢問。
“在想,你又背著我偷偷提前吃飯了。”江以寧一臉平靜地說出抱怨的話, “晚飯不是說好要一起吃嗎?你都不願叫我起來與你一同享用,回回都要自己先吃, 難不成不願意和我同桌而食了?那明日是不是就要與我分房睡了?”
蕭寒錦抬手毫不客氣地掐住他臉蛋,直將人捏得皺起眉, 他也不曾松勁兒,他輕笑:“可清醒了?這話若是叫別人聽見, 指不定要以為我多嫌棄你了?你也摸著良心問問,最近可吃過一頓安生飯?”
江以寧仔細想想。
前日, 晚飯因為突然使性子,二寒最後吃的碗底兒。
大前日, 因為聞到怪味一直作嘔,嘔得二寒也沒好好吃。
大大前日,飯菜做好,他說想吃二寒做的串串兒,他吃完都夜深了。
……
嗯,這麽一想,好像確實有幾分道理。
江以寧拍拍他手背,燦然一笑:“好吧,那我原諒你不等我用飯的事了!”
“你?原諒我?”蕭寒錦仰頭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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