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梟。”他想不到自己竟有一天要從阿梟身上汲取安全感,“你快回答本宮,如果父皇把你想要的一切東西都給你,你會跟他走嗎?”
阿梟眨眨眼,臉上滿是苦悶,“殿下,我跟他走,怎麽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呀?”
陸棠鳶一陣心慌,這狗雜種原來真有想要的東西,敢情昨夜裡那些癡言愛語的承諾都是假的,說什麽只要他的酸話,也這是衝昏了腦子嗎?
他橫眉繼續問道:“只要你聽父皇的話,跟父皇走,父皇就會把想要的東西給你,你可會去?”
阿梟還是那副苦悶的模樣,這副模樣叫陸棠鳶看了愈發生氣,難道不該一口回答不會嗎,怎麽還真考慮上了。
既然說不出他想要的答案,那便不如不說。
他突然冒出了想把阿梟舌頭割掉的想法,讓阿梟真正做個聾啞人也未嘗不可,聽不見外界的誘惑,說不出交換的籌碼,能做的就只有聽他的話。
他剛想揮手給阿梟一記耳光,叫他閉嘴別說,阿梟就在他猶豫的空檔組織好了能稱為答案的語言。
阿梟:“可是我隻想要殿下呀,跟別人走了,就沒辦法抱著殿下睡覺了,那怎麽能算是把我想要的給我了?”
陸棠鳶:“……”
陸棠鳶一時語塞,阿梟猶豫的時候,他希望阿梟堅定地忠於他,等阿梟真這麽把話說出來,他又覺得聽著他渾身不舒服,還不如說更想要些財寶功名。
“如果本宮不再是九皇子呢?”陸棠鳶仍是不擅長面對阿梟純粹而熱烈的表達,他試圖去給阿梟的純粹裡找一絲雜質,證明他們之間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而不是他單方面惡劣地利用了一個孩子完整的愛。
“本宮沒有權利,也沒有財富,給不起你吃食,但父皇能給你,到那種時候,你還是隻願做本宮的部下嗎?”
阿梟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安,走近幾步跪坐到陸棠鳶腳邊,雙臂一環,將他的小腿抱進懷裡,下巴抵在他的膝蓋上,“殿下不怕,阿梟保護你。”
阿梟側頭蹭了蹭陸棠鳶的膝蓋,枕在陸棠鳶的腿面上,“殿下可以和阿梟回家,阿梟給殿下獵野兔和小鹿吃,阿梟不喜歡金子,阿梟隻喜歡殿下。”
陸棠鳶的脾氣和心慌就這麽被傻子止住了,傻子懷抱裡的溫度依舊溫暖,像個暖爐一樣,把他在露華宮跪涼的小腿融化,把他那滲進骨頭縫裡的舊疾之痛遣散。
阿梟還在癡癡說著他的忠心,“阿梟是殿下的夫君,會永遠陪在殿下身邊。”
陸棠鳶閉上眼睛,直覺可悲,呼風喚雨的九殿下,竟得做一個畜生的妻,才能保住自己的一切,得聽一個畜生的甜言蜜語,才能心安放松。
身上每一處曾被阿梟撫摸的痕跡開始發燙,昭示著他的不擇手段和肮髒。
“奴才薛仲元,參見九殿下。”
等上了整整半天,陸棠鳶終於在黃昏與夜晚的交界之時,等到了仲元公公。
此時他已顧不得禮數,無力地癱坐在殿前高座之上,好在落月周全,給仲元公公備了茶,拿了賞。
他依舊仰靠著椅背緊閉雙目,他討厭未知,又不敢去面對現下的已知,但逃不掉的終歸是逃不掉。
“昭貴妃與大祭司合謀,偷煉上弦丹,陛下以依照大崇律例,賜予服丹之刑。”
果然,父皇還是顧及皇家體面,沒有將他們之間的苟且公之於眾。
“九殿下。”仲元公公繼續道,“陛下聖明,昭貴妃的罪孽不會牽連於你,但陛下怕九殿下心傷,也體恤傅梟大人鬥虎辛苦,此後一月,殿下和大人便在殿內休養罷。”
陸棠鳶猛地睜開了眼睛,身子坐正,名為休養,實則禁足,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六日後的鬥獸賽,父皇也不準本宮前往嗎?”
那昨夜他對阿梟的千般討好算什麽?他委身於畜生受盡凌 辱有算什麽?
第28章 拆散
“那六日後的鬥獸賽,父皇也不準本宮前往嗎?”
“九殿下好生歇息便是,不必理會往後的流言紛紛,陛下是在保護殿下。”仲元公公看他失神,臨了小聲撂下一句,“殿下,都是做給外人看的,要相信陛下。”
薛仲元走後,陸棠鳶無聲地坐了好久,腰部的酸痛讓他愈發感覺自己可笑,阿梟人模狗樣地陪在他身側,就像在提醒他,自己做了多少蠢事和無用功。
他就是認為距離鬥獸賽時日太少,才不得已給阿梟吃了神藥,阿梟才會用他去疏解藥性,他才會把自己的第一次親密事,浪費給了一個畜生,一個傻子。
傻子可能都不知道和他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麽意義,只知道和喜歡的人離得近,抱得緊,高興。
他好像白白丟掉了尊嚴,什麽都沒有得到。
“父皇並沒有治罪於本宮,也不再讓本宮參與鬥獸,要你還有何用?”陸棠鳶冷笑一聲,他沒看阿梟,更多是在笑自己,“沒想到我陸棠鳶也有做虧本買賣的時候。”
他應當生氣的,就算是惱羞成怒也該有些情緒的,他應該打罵阿梟,他應該摔杯碎盞,他應該砸了這囚籠一般的宮殿。
這才像他陸棠鳶該做的事。
可他一點都不想動。
仿佛只要他不動,時間就不會走,他就不用去面對明日的地覆天翻。
昭貴妃被施以服丹之刑,又有孕在身,不出三日便會因上弦丹的啃食而小產,到時無人照料,無人醫治,誰都不能保證她不會因為失血疼痛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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