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微特殊就是弱點,是對手的良機。
那些頭腦們是這撥大軍的主心骨,調度策略都從他們那兒出,只要拳頭砸得準,迅雷不及掩耳地亂了他們的安排就是製勝之道。
威寧軍兵趕到城外之時正是弓滌邊與兒子說好,也是提前摸好的進攻時辰。
威平守軍蜂擁出城,洶洶然地直切敵軍主營,邊路卻由李猛分兵出來接住弓捷遠一行,火速拐到後路去插敵人腹地。
這般打法完全出乎北元意料,隻過二刻,四平八穩的陣營就被從中掐斷,本該進攻的家夥們措手不及,反而陷入胡亂抵擋的防守之中。
對決之戰殺得遮天蔽日。
大祁的上將們人人以一當十就不說了,憋了幾個月的普通軍兵也都下了死力,便陣亡了也能殺上三五敵人去給自己做陪葬的。
所有身體都沐在腥風血雨之中,人的,馬的,喘一口氣肺管都有可能嗆進血沫子去。
可都別無選擇。
對於大祁這邊來說是兵臨城下的不得不殺,對於北元則是破釜沉舟的退無可退。
兩方都把家底壓上來了,除了分出生死沒有第二條路。
弓捷遠跨著不系穿在亂陣之中。
很多馬都披著鎧甲,都是鐵騎,不系卻從來不肯多載額外的東西,這許多年的訓練到底也沒能夠教它老實被甲,但能無虞全仗著快。
周遭敵兵實在太多,全都貼身而來,弓捷遠擔心不系受傷,無暇再用弓箭,把柄臨風舞得如同雪鏈,許多根本不是他目標的北元士兵都被刃光卷沒了命。
大祁這邊的人聰明多了,郭全與二十四衛自然足以自保,李猛領的精兵也都不是含糊角色,為防誤傷皆都離得遠遠,隻管解決身邊敵兵,並不緊跟少將軍的腳步。
免得保護不成再把自己給搭進去。
弓捷遠如入無人之境。
他不強壯,貼在馬背上的身體不似鍾塔鐵鼎,只是一把無柄鋼錐,看著威勢不強,其實尖鋒刃快破風而來。
躲不過去就是透腹之災。
北元本有不少猛將,單對單一敵一地對戰弓捷遠未必能夠討得什麽好處,可他既已搶佔先機就絕對不會放過,刮過誰去必留下傷,而後再過跟上郭全李猛和如狼似虎的二十四衛,許多善戰的敵將無暇展示修為便已倒霉殞命。
他們還以為己方馬上就要得勝利了,以為能夠殺進遮風擋雪的衛城去睡床鋪!
肉搏直到天幕將垂方才徹底結束,好幾萬具屍骸橫七豎八地陳列在戰場上,其中不少還是大祁的兵。
朔風刮過平原,隱隱都是悲戚之聲。
即便難過即便痛苦,兩衛軍兵也未嚎啕,因為他們勝了,大勝。
威平城外的敵軍被全殲了,沒有幾個能逃走的。
數月之圍一日得解,犧牲在所難免,巨大的喜悅衝淡了生離死別的悲傷,所有付出和堅持都很值得。
他們保住了衛城保住了邊境也保住了許許多多大祁百姓的家園。
一樣的死亡不一樣的結局,大祁的兵有人收屍,還會有撫恤有功勞有敬重有榮光,北元那些卻只能被集中起來防火燒掉。
這時慣常的做法。
弓捷遠精疲力盡地靠在不系身上。
徹底停了手後他才覺到力竭,這時反而比不上任何一個下屬,甚至還不如個普通士兵強壯,不但雙臂顫抖,眼前也在陣陣發黑,胸口更是悶得不成。
弓秩趕緊扶住了他檢查有無受傷之處。
弓捷遠撐著口氣搖頭,“我沒事兒……甲很管用。你細看看不系……”
郭全也趕過來,幫著弓秩細查不系身體一遍,異常寬慰地說,“沒事兒小主子!不系的脖子和屁股上有兩道血口子,都不太深,也沒怎麽流血,看著不是被砍著了,而是刮傷。”
弓捷遠聽了仍舊心疼不已,喘著氣說,“刑朝和張元呢?讓他們快來看看不系,很快還得回登州去……”
郭全怕他憂心,揚聲呼喊兩人。
邢朝和張元一起奔過來看,未幾也安慰說,“不要緊的小主子,等下敷些草藥,不到登州也就好了。”
弓捷遠這才放松了些,憐愛不已地撫摸不系脖子,“都怪你不聽話吧?若肯穿甲,哪有這苦頭吃?”
不系雖然傷得不重,這一大日疾馳刀林,也疲憊了,沒如常日那樣扯脖子嘶。
“少將軍回城休息吧!”李猛過來行禮,“雖然只剩清理戰場,一時也不得完,少將軍不用陪在這裡。”
弓捷遠這才騰出空來跟他說話,“我把願儒和望儒兄接到登州軍裡去了,二位兄長都很樂意,不知將軍作何樣想。”
李猛先是一怔,隨即笑了,“工匠那種活計最是磨人,我是不耐煩的。他們兩個既都願意,末將還想什麽?”
弓捷遠聞言也便笑了,“你不怪罪就好。我只是個參將,末將這種稱呼可不能用。亂套了呢!”
第241章 救弱質明正綱紀
這邊正說得好,戰場上面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異常的哭聲,二人都扭頭望,李猛先皺眉道,“是誰這麽不成體統?”
弓捷遠卻說,“並非士兵,是個女人。”
李猛聞言提聲便喝,“怎麽回事?”
遠處一名百戶長聽見李猛的問,忙製止道,“別鬧了,李將軍問呢!”
弓捷遠耳朵精,這會兒工夫已經聽清是個女子哀哭悲嚎,聽起來淒慘不過,旁邊還有四五名軍士圍在她的跟前說些汙言穢語,語氣下作得如流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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