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衛的馬匹尚未能夠慢下他們的小主子就又奔到前面去了,愛讀書的差不多都想起了類似“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的詩句,性粗些的也在不由自主地想:倘若人人都有這般身手,誰還敢打大祁主意?十萬大軍夠殺多少回的?
第240章 殺犯軍穿梭雪野
馬不停蹄地跑到威寧城外,裡面的衛指揮使正好得了薑重的令,帶著軍兵大開城門衝了出來。
及時趕到的二十四衛側路殺進敵軍之中,和出擊的守軍兩下夾擊出其不意,加上威寧外面的北元兵馬本來就少,未消一個時辰,受困了好幾個月的威寧兵馬便將敵人殺得潰不成軍,只剩幾百號人拚命地往威平方向逃竄 。
威寧衛官識得弓捷遠的長相,大勝之下大喜過望,“少將軍來得好啊!”
弓捷遠無暇與他寒暄,拍馬就追那幾百號潰軍,同時喊衛官說,“作速整飭隊伍,與我馳回威平殺敵!”
所謂一鼓作氣也所謂以一當十,幾千號的邊衛軍兵立即跟在弓捷遠的馬後,貼著二十四衛做了刀尖後的鋼刃。
紛踏的馬蹄濺起半天高的雪沫,揚在每個人的臉上,立刻就被一道道的熾熱呼吸給融化了。
奔吧!
去殺。
這些堵在家門口要錢要命的強盜們從來沒有人性,唯有砍翻捅盡邊城百姓才有活路。
忍了好幾個月了,終於不用再忍。
那幾百名北元逃兵拚命打馬也奔不出後面幾千追兵的呼喝聲,每個人都心膽俱裂面如土色。
郭全笑著,把兩袋新繳得的箭矢丟在不系背上,大聲地喊,“小主子積德行善,讓他們省些力氣吧!”
弓捷遠面無表情地摸起箭袋,扣住玄謫的時候冷冷喊出幾句北元話去,“再能投胎做人,一定當兵也去當個鎮守之兵,禦敵寇守家園,便戰死了也算忠勇,莫再跟著混帳主子惦記別人家的東西!”
箭矢隨著他的言語咻咻而去,逃命的人接連落馬,到死都不知道最後要了他們命的竟然是自己這邊造的武器。
不系不管主子殺誰不殺誰的,片刻都不停歇地跑。
太陽已經高高升起,將雪照得更白,將血映得更紅。
天晴透了,太陽光明鋥亮的照著這片殺意騰騰的土地,大概覺得也管不了什麽閑事,就隻冷眼旁觀,想等該死去的全死掉了,該流的血全流乾淨再勸上蒼下場暴暴的大雪將地面上的殘忍全部掩埋,還來一份潔淨。
谷梁初下了車廂,緩步走到宮門口處。
正碰上散早朝的匡鑄尚川。
其他朝臣都已快步去了,唯有匡老大人似乎不堪路面的滑,正被學生攙著手臂慢慢地行,看到谷梁初立刻要行謁禮。
谷梁初伸手阻住了說,“孤差不多日日入宮,進進出出沒個消停,只要拘泥禮製,麻煩起來哪裡是頭?大人莫給百官打這樣子,人人都得一些輕松,就當體恤他們了吧!”
匡鑄聞言沒有堅持,隻笑著道,“只是委屈了王爺。”
谷梁初也淡笑著,“諸位為國分憂殫精竭慮,原該得敬重的。老大人日理萬機也不說了,尚大人近來倒也行勤口慢,沒忙著難為誰,很不容易。”
尚川久未得機湊近谷梁初了,不料這位精明王爺竟會直接了當地衝自己來,微微怔住。
未及思出恰當應對,谷梁初已往宮內去了,尚川隻呆呆地看著他與老師拱手告別。
匡鑄也望了谷梁初的背影一會兒,回眼看見學生還懵懵的,有些不悅地說,“傻什麽呢?今時不同往日,能給這人記在心裡未必是壞。”
尚川這才回神,但見左右無人,便與匡鑄說道,“老師看這情形,直如太子臨國了麽!”
匡鑄輕輕點頭,“東宮正在加速建築,估計很快就能名正言順。皇上春秋正盛,老夫也沒料到他會如此倚重朔王。”
“還不是因為寧王……”尚川嘟囔。
匡鑄不叫他說,“記住我告訴你的話,國不需要仁慈之君,至少不需要處處皆慈之君。這個道理不僅老夫明白,皇上如何不明白的?這是看中了朔王能乾。”
“老師說朔王會不會也這樣想?”尚川沉思地道,“國不需要仁慈之君……有他在,減稅薄賦的事,永遠沒指望呢?”
“如今東、北兩線皆處兵禍,”匡鑄邊走邊說,“南面承平日久,又無大災,得著安寧日子倒要減免稅賦,如何說得過去?體恤百姓不是這個體恤法,此事休要再提!”
尚川沒有反對,仍思索道:“學生久處官場,許多事情尚且還要一點一點地懂得,這位獨居深府的王爺都是怎麽明白的呢?也並不見他有什麽老師或者謀士一類的人跟在身邊。”
匡鑄聞言也自思索,“皇子王子若想體味世道民情,身邊無人不成,隻信身邊人的也並不成。他無特別親信,正是聰明,懂得什麽為用,什麽卻是依賴。將來要掌國家,萬萬不能懶惰,事事指望他人謀劃。”
雖為計劃好的決戰,也到底是敵眾我寡,防守一方永遠都沒辦法跟進攻者同樣集中全部力量去磕,要護的多,顧忌勢必就多。
想勝,力量必須使得又準又巧。
幾個月的對峙,弓滌邊早已摸清了城外敵兵造飯的規律——北元之兵也很狡猾,知道集中起炊會給對手可乘之機,總是分撥分時進餐,從邊隊到中軍倒換著來,時刻不停下煙,為的就是讓人摸不清楚安排。可事實上頭腦們卻不怎麽跟著輪轉,基本都在差不多的時間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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