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別說了,我知道的。”
楚漾頭一回出聲打斷森叔的話語,眉心擰出很微妙的弧度。
第20章 偶遇
上次回到這“第一個家”,已經是三年以前。
楚漾從去了東南亞之後幾乎沒休息過。
做完手術在醫院養傷沒養多久,他又跟著出海在凌思岸的船上漂了大半年。
南海以南運行航線複雜,各種突發狀況多,想要平安航行需要做足夠充足的準備。
那一個個風吹雨打的日子,楚漾沒有覺得苦,倒是覺得忙一點兒好,充實起來的生活能讓他忘記很多煩惱與焦躁不安。
森叔的房子在首都郊區的位置,是個只有兩層的小獨棟別墅,一樓自帶花園,可以利用的空間很大。
楚漾小時候聽話不會亂跑,就常常找根凳子坐著在庭院裡吃水果。
也會和鄰家幾個面熟但不知道名字的小孩兒一起去附近的小山坡上欣賞日落,看水紅色的蜻蜓從指尖落了又震動雙翅飛過。
楚漾的房間在二樓,所有陳設在這麽多年裡幾乎沒有動過,他也看得出來床單被套都已經換新過,低頭聞一下有股清爽的皂香。
與森叔道過晚安,兩人也沒有多余的話要再講。
楚漾洗完澡上樓,在窗戶邊趴著看了會兒仲夏夜的小庭院。
凌意舶曾經來過這裡。
那時候楚漾也是在二樓從上往下看凌意舶。
估計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成熟點兒,養尊處優的少爺穿了件與年齡還不太符合的黑色襯衫,梳了個背頭,態度不好地問他要不要下樓?
他說要接他去山頂看星星。
楚漾當時覺得,二十歲和十七歲簡直差了一道萬丈鴻溝。
他現在是下班休息時間,就算他是真的為凌意舶在動心,他也因為高強度的安保任務累得實在是需要休息,明天還要上班,今晚沒休息好的話,明天保不齊要出什麽岔子。
他還在感冒,渾身軟綿綿的,下樓的力氣都沒有。
楚漾說不去,凌意舶的失望肉眼可見,就差在身後搖尾巴。
楚漾還是說不去,最終驚動了已經睡下的森叔,森叔也在庭院裡站了會兒,頭一次倒戈幫著楚漾這邊,說二少爺您回去吧,小漾肯定很累了。
凌意舶點頭,一句話沒多說,轉身走了幾步上了車。
森叔替他把門關好,躬身道歉,凌意舶說,沒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事。
楚漾托著腮在樓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覺得凌意舶特別像那種打群架來堵人沒堵到的。
想了一會兒,他給凌意舶發了個消息道歉,凌意舶沒回。
那時候楚漾還不知道,他的渾身無力、受寒,都是因為他體內還未被發現的Omega腺體在作祟。
在窗邊,楚漾望著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萬籟俱寂,點了一根味道很淡的細煙。
他第一次在這個地方抽煙。
食指搭上香煙,輕輕點了點,楚漾撣落下煙灰,看煙灰像小小漩渦旋轉著下墜,他用紙擦了擦窗台,脫衣服上床,睡了回國以來最最安穩的一覺。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十點鍾。
楚漾已經許久沒睡過懶覺了。
洗漱完,他坐在床邊緩了緩,拉開窗簾往樓下望,森叔昨天開回來的那輛黑色輝騰已經不在院子裡,說明森叔也出門了。
他穿好衣服快步下到一樓,從包裡摸了一副凌意舶送的墨鏡戴上,往小區外散步走了一公裡多,才上了集團派來接他的車。
今天雖然是私人行程,但森叔怕他勞累,還是安排了車來接一下。
楚漾撥開墨鏡,繞到車尾看了眼車牌號,順手發給陳迦禮,拉車門入座,“您好,去淮海路銀行。”
在國外三年,他手上的工資卡一直在國內收薪資,再加上有一些零碎的境外匯款,他的網銀早就被停了。
到了櫃台後,楚漾查詢帳戶,對著那七位數的余額想了想,從手機上翻出一串銀行卡帳號,手抄下來遞到櫃面去:“我需要給這個帳戶轉帳,金額和之前一樣就好。”
楚漾被福利院養到九歲。
從他跟著森叔走的那一天起,他就想過,等以後自己自食其力能賺到錢了,他會每年給福利院匯一筆錢,匯到九年為止,或者資金充裕的話,一直匯都行。
今年是第六年。
凌灃雖作風嚴苛,但對手下部將們的待遇從不吝嗇。
這六年來,楚漾的薪資完全算得上是富足,他也存了一大筆錢下來。
商賈之家瞬息萬變,凌意舶現在還年輕,沒成家,楚漾還能毫無顧忌地跟在他身邊,保鏢又是吃的青春飯,他明白他和森叔都需要積攢足夠的物質條件作為保障。
走出銀行,楚漾看了下手腕上的指針,十二點。
按照最遲晚間九點歸隊的時間來算,他還能空余出一下午的時間來采購一點生活用品帶回去。
他猜,凌意舶要求他周三再回渝水,大概是不想讓楚漾看見自己易感期發作的樣子。
三年前楚漾離開時,凌意舶才十九歲,身體機能各方面都沒有發展到頂峰,每次度過易感期也就是發發熱、流流汗,有氣無力,像受了一場風寒,期限一過又活蹦亂跳。
在眾人眼裡,楚漾是沒有分化的位高權重者,自然將他當成Beta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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