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意舶無意針對他,隻對在狼狽地拿紙巾擦水的人看去。
凝視幾秒,他表情似笑非笑,“他不該開這種玩笑。這種玩笑,我家保鏢不喜歡。”
S級Alpha盛怒的氣場極為壓抑,凌意舶忍著控制住信息素的釋放。
這裡人多眼雜,不宜鬧出太大動靜。
他稍稍偏過頭看了眼楚漾。
對方很安靜地擋在身前,明明一句話都沒說沒表態,卻隱隱就是在向他表明兩個字,別動。
見無人再敢應聲,凌意舶彎腰拿起扔在沙發上的手機,按下楚漾仍抬至他胸膛的手臂:“沒事了。”
他這三個字似在哄,又似在安慰。
氛圍射燈深藍的光掠過他高挺的鼻梁,投下小小一片影子,光又很快閃過,落到他耳廓,光反射到那枚小耳釘上,映出藍寶石般的小光斑。
“沒心情玩了,我先走了。酒水費用我安排人轉給你。”凌意舶慢悠悠道,“今天就這樣。”
他不動,四名保鏢和謝崇珩都沒動。
他一動,四個人相互對視一眼,配合默契,特別熟練地站位圍過來。
凌意舶沒有再說一句話,徑直往外走了。
除了曾經跟隨凌灃回小島別墅拿過東西,楚漾對這裡人生地不熟,再晚點兒走擔心走不了了,出夜店後,謹慎過觀察四周,催促凌意舶盡快上車。
現下已是夜裡十點過。
謝崇珩知道凌意舶的自由活動時間差不多到了,想翻篇這個小插曲。
按照凌意舶以往愛玩不消停的德性,謝崇珩善解人意地摸出兩張券,吹口哨:“看,我住的酒店才推的Spa,無公害無汙染,不試試?”
要是換做以前,凌意舶說不定還真去了,但是他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就挺想早點回別墅,也不想楚漾一行人再跟在後面行動受限:“嗯……”
故意拖了拖腔調。
余光瞟到楚漾那對杜賓耳朵果然又豎起來了。
凌意舶覺得好玩兒,遲疑著不給答案:“我得想想。”
他雙手插兜站在楚漾身側觀察對方的表情。
按理說他今晚動靜這麽大地為楚漾出了頭,他稍微提點小要求是不過分的,可看到楚漾這個默許的意思,凌意舶又不想鑽這個空子了。
“回吧,都辛苦了,”凌意舶挑眉,看著楚漾表情放松了點,突然笑了,“或者是,我請你們吃夜宵去?”
陳迦禮早就餓壞了,在夜店已經體驗過一把高消費,束手束腳不敢點別的吃,全程都在吃果盤和薯條,一聽凌意舶這麽說,就差振臂高呼:“好耶!二少爺萬歲啊,我還說回別墅吃泡麵呢……”
“吃海鮮?”謝崇珩摸摸下巴,“我也要去。”
凌意舶看著楚漾,沒說話,試探的目光又落到別處,隻講:“不吃海鮮。”
“為什麽?拜托,這裡是小島,肯定要吃海鮮啊,”謝崇珩摸摸鼻子,“我知道哪兒有海鮮可以吃,走不走?”
“不吃海鮮,”凌意舶重複,“我過敏。”
謝崇珩皺了皺眉頭,望著他。
滿眼都是“這位海邊長大的少爺你在說什麽屁話啊”以及“那上次在海底餐廳聚餐怎麽沒見毒死你”。
凌意舶小時候在渤海邊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由港口和燈塔陪著長大,見過無數艘往來的船,他知道哪兒有地道的夜宵,發了定位讓周渡帶頭驅車前往。
這一頓不帶半點兒海味的夜宵十分豐盛。
周渡和李觀棋吃得很安靜,謝崇珩和陳迦禮居然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越聊越熱火朝天。
楚漾食不言寢不語,李觀棋忍不住說陳迦禮你還這麽話多呢你,人家楚首席都快睡著了,趕緊吃!
被點到的人的確是困倦了,只是翹著唇角笑,笑出來的星星落進凌意舶眼裡,兩人也沒有再交談。
一直到用完餐上車,楚漾想了想怎麽開口,才問道:“那人是誰?你潑他,會有什麽後果?”
“不知道,不重要。”凌意舶不慌不忙。
仿佛剛剛與人起衝突的不是他。
“重要的。”楚漾嗓音很輕。
“現在到處都有人想弄死我,多一兩個無所謂,習慣了。”凌意舶單手撐著臉,小拇指在唇角慢慢地磨,“還是說……你要了解一下相關背景,然後向我爸報告?”
“不,是在關心你,”
楚漾忽然抬眸與他對視,“以我對你的關心。”
車內只有中控台那一片亮著,LED 屏忽明忽滅。
楚漾的眼眸是夜晚波光粼粼的月亮海。
夜宵點多了沒吃完,另外三個人還在後面重新放置後備箱裡的東西,車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車窗開了一半,明明海風吹過來涼颼颼的——
海風又好像因為楚漾的那句話變得粘稠了。
像夏風裡吹來黏在皮膚上的球衣,溫暖,又濕潤的。
凌意舶訝然。
神奇,楚漾居然也說“不”。
天知道他在忍耐什麽。
如果換做以前,他一定會把楚漾抱進懷裡的。
他一定會捏捏楚漾那張臉,破壞楚漾的冷靜自持,把楚漾的臉捏得唇角拉出一道彎彎的弧度,他一定會再靠近楚漾一點,告訴他。
你的關心在我這裡,勝過一句“喜歡你”。
雖然楚漾從來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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