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人。“夫人?”
燕戡鎮定自若地撇開自己:“不是我說的,是阿興抖出來的。”
“將軍你開門,師父回來了。”
*
後頭院子裡,一身泥的周子通將自己拾掇乾淨。
看見戚昔跟著燕戡一起來,他驚訝道:“你倆什麽時候認識的?”
燕戡:“你不需要知道。”
周子通看向戚昔。
不是,你不是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兒嗎?怎麽還把外人給帶過來了呢?
戚昔抿了抿唇,下了決定:“看吧。”
周子通:“你說的啊。”
燕戡往前一步護在戚昔面前。“你什麽眼神兒,我又不是外人。”
之前阿興道出戚昔身份的時候周子通正好在睡覺。這會兒在場的,除了他,其他人都知道戚昔與燕戡的關系。
所以當周子通猶猶豫豫地開始給戚昔把脈,燕戡虎視眈眈站在一邊兒時,阿楮小大人似的搖了搖頭。
“師父,戚昔都同意了。你還想個什麽。”
周子通:“你懂什麽,這是能隨便說的嗎?”
燕戡眉頭緊皺,愈發覺得戚昔藏著的事兒不小。
周子通見戚昔表情如常,放下心來認真診治。
如他所想,這幾天的藥效起了作用。戚昔氣色見好,如此下去,就可以把後面的東西該準備的準備起來了。
收回手,周子通看了一眼燕戡,開口:“孩子好著呢,再吃一個療程就不用吃了。不過後續要好好養著。”
“知道。”
周子通忽然扔出這麽個消息,燕戡有些沒反應過來。
孩子?
什麽孩子?
是說戚昔嗎?
戚昔十八歲,在三十多的周子童面前,勉強能算個孩子。
燕戡表情稍顯怪異,道:“你好好說話。”
周子通:“你閉嘴,別打擾我。”
阿楮習以為常地過來當和事佬,逮著燕戡的手將人拉走。
人走了,戚昔肩膀稍稍松懈。
周子通瞧他這樣子,不禁道:“不想讓人知道就把他趕出去就行了,又不是開不了這個口。”
戚昔搖頭:“需要讓他知道。”
“他知道有個什麽用!能替你嗎?”
戚昔沒多言,隻默默等著他開方子。而被阿楮帶走的燕戡,又溜達著回到了戚昔的身邊。
他越想越覺得奇怪。
“我夫郎到底生什麽病了?”
“你夫郎!”周子通鬼叫一聲,本來就是鬼畫符一樣的藥方子上被他重重畫了一橫,直接讓這張方子看不出寫的是什麽內容。
周子通深吸兩口氣。
壓不住,還是壓不住。
“敢情你就是孩子爹!”
第23章
在周子通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 戚昔心上一顫。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看燕戡,而是攏了攏袖子蓋住蒼白的手背,緩緩垂下眼。
身邊驟靜。
遠山應是有飛鳥低鳴;院子外聽得見三兩聲叫賣吆喝;屋簷下的藥爐裡水聲急促破入耳膜, 濃厚的藥味繚繞鼻尖。
戚昔思緒亂飛, 逃避似的不去關注眼前。
“你說, 什麽?”燕戡聲音艱澀。像嗓眼裡磨著砂礫, 嘶啞到了極致。
戚昔指尖蜷縮,閉了閉眼。
他緊抿的唇微松, 剛要開口, 周子通陰陽怪氣:“大將軍,你耳朵又沒聾!”
燕戡眸色黑如墨, 如煞神一般看了周子通一眼。
他依舊站在戚昔身後, 一身在戰場上拚殺出來的血氣炸開, 露出從未在戚昔面前展露的一面。
像極寒之地的餓狼,露出獠牙,看著眼前的人, 虎視眈眈。
“我知道這件事很奇怪。但事實如此, 我……”戚昔此刻沒有心思跟燕戡細細解釋。決定留下這個生命,本就是他煎熬許久才決定下來的。
他收斂一切外露的情緒,隻道:“我沒想把他交給你, 你不用擔心。”
說完,戚昔不想再坐下去。
他藏在衣袖裡的手握緊, 正要起身,肩膀一重。
“去哪兒?”耳畔輕聲落下。
男人從身後移到身前, 陰影覆蓋在身上, 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從他身上傳來。
戚昔忍不住拉開距離,又重新坐在了凳子上。
燕戡直接在他身前蹲下。
戚昔還沒反應過來, 藏在袖子裡的手被拉開,緊攥的手指被一一捋直,粗糙的指腹落在了掌心被掐紅的軟肉上。
戚昔感到不適,手往後抽了抽,但捏住手腕的大手紋絲不動。
邊上有凳子挪動的聲音,余光中周子通墊著腳匆忙跑了。還拉著藥爐子邊的阿楮一起。
手背貼來溫熱,戚昔手一抖,注意力被拉回到燕戡身上。
他垂眸,注視剛剛趴在膝上的人。
“燕戡。”戚昔動了動被他壓在臉下的雙手。
燕戡悶悶道:“嗯。”
“你起來。”戚昔被溫熱的呼吸燙得手被繃緊,坐立不安。
“不起。”燕戡耍無賴。
他心緒紛亂,像凌亂攪合在一起的麻線。
這消息的衝擊力尤其的大。像被一把弩射透肩膀,先是不可置信,再是如疼痛拉扯出來的劇烈情緒波動。
燕戡低頭,額頭更緊地貼在戚昔手背,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穩住急劇波動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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