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約定的三日期限一到,戚昔去了酒肆。
說明來意,他還以為李老爺子會猶豫。
但誰知道他立馬激動得抓住自己手腕,就差直接摁著他的手,在地契上摁手印。
“這下好了,老頭子我去那邊能安心養老了。”
去官府變更地契的時候,李老爺子的眼眶微微泛紅。不過看著旁邊認真的戚昔,他立馬安心,且目中露出幾分讚賞。
若這少年真是城裡哪個家族的,那這個家族的未來必然風光無限。
他老頭子看人的眼光,不差。
*
斜沙城裡的東西不值錢,李老爺子的房子連帶裡面的一應桌子凳子酒壇子,也只花了戚昔六十八兩。
放在富庶一點的地方,可能連建這麽大房子的工錢都不夠。
而對於李老爺子來說,這就是他的養老錢了。夠了。
忙活了大半輩子,他也該去享享福了。
趁著沒下大雪,李老爺子拉著戚昔將一應的事兒交代完。隨後快速收拾東西,在大雪封路前,搬家去府城。
而留下來的房子、鋪子,以後就是戚昔在斜沙城裡的家了。
酒肆裡面,生活用具都有。
老爺子搬走後,關掌櫃、常河還有大胡子都來幫戚昔收拾了一番。
戚昔只需要再買上一些東西,比如說床褥子、枕頭什麽的,就可以住進去了。
東西該換的換,該買的買。
最後再按照關掌櫃的說法,戚昔去藥鋪裡拿上一些艾絨熏一熏,通風幾天。
緊接著,戚昔便搬了進去。
他睡臨院牆的屋子,中間靠近廚房那間屋子是之前李老爺子睡過的,戚昔暫時沒去動。
一通忙碌,又是收拾屋子,又是請他們幫忙的幾個人吃飯。待到徹底安定下來,已經是十一月中旬了。
雪大了。
一堆一堆,直直地往下掉。有時候打在臉上,涼得人一激靈。
清早,戚昔隨意做了一點雞蛋面墊肚子。
吃飽了,他就坐在屋子裡,一邊烤著火爐,一邊瞧著窗外滿天飛舞的雪。
但日子不能總是這麽過,戚歪靠在墊著厚厚褥子的躺椅上,半張臉縮在白色的毛毛裡,神思遠飄。
店裡還有一些酒,老爺子連賣帶送一起給了他。若是他開門繼續做酒肆的生意,也能做到今年冬末。
到開春,店裡這些酒也賣完了。到時候,他也知道可不可以離開了。
爐子裡小火燒著,上面溫著熱茶。
戚昔半闔著眼睛,長睫垂著,面龐被橘紅色的暖光襯得柔和不少。
沾著水色的唇輕翹著,連唇形都是漂亮的。
他腳下一蹬,躺椅搖晃。戚昔漸漸裹著毯子,安睡過去。
*
醒過來時,外面的天色沒有變。
下雪的窸窣聲與爐子裡炭火燃燒的嗶啵聲交相輝映,聽著助眠。
戚昔打了個哈欠,松開毯子站起來。
或許是冬季,總困得緊。
既然要開鋪子,那便好好準備。除了酒,一些小菜該有的也要有。
明日開,今日最好將需要的東西備齊。
於是乎,戚昔換了一身衣裳,踩著厚實的地毯,關門出去。
買了酒肆之後,他鮮少出來。周圍商鋪的鄰居也只見過他一兩面,話都沒說上幾句。
這會兒見他出來了,皆是看了過來。
對面賣包子的大叔張著嘴巴,半晌也不知道怎麽稱呼。還是老板娘衝著喊了一聲:“小公子,出來耍啊。”
戚昔衝著對他表露善意的鄰居笑了笑。
“嗯,出去看看。”
“大娘叫我戚昔就好。”
“七夕啊?”大娘定定地看著戚昔的臉。
腰上一重,她哎喲一聲,瞪著他家男人。
“你做甚!”
戚昔看去。
大叔立馬紅了臉,趕忙拉著他婆娘往鋪子裡去。
戚昔移開目光,瞧著自家門口那在雪中飄搖的酒旗子,淡淡揚起笑,采買東西去。
地裡的雪積得有小腿高。不過行人走的街道是被收拾了的,所以還能下腳。
雜貨鋪、糧食鋪以及菜市,戚昔都去看了一圈。
這個季節,斜沙城裡沒什麽新鮮菜。大多是山上的乾貨以及其他季節曬出來的菜乾。
戚昔估摸著買了點木耳、花生,又去肉市買了幾斤豬頭肉,便回去了。
不過逛了一圈,戚昔大致知道這個時節,斜沙城裡有什麽菜。
蘿卜、白菜是先前囤的。
韭菜、小蔥也有,應是賣菜的人用了巧法子,放在還算溫熱的地方長出來的。
除此之外,他還見到了紅薯、土豆。
而做成乾貨的菜也有,比如說豇豆、筍子。
還有醃成酸菜的黃瓜。
也就是說,在斜沙城,或者說在大順這個不存在於種花家歷史上的朝代,一些本該是外來品種的植物,早已經存在。亦或者本土便有。
這樣,至少對這兒的人來說,是有很大的好處的。
外面冷,就這一會兒,睫毛上都掛上了一層水霧。
戚昔回去後將爐子升起來,烤了一會兒火,身體才恢復過來。
換一身窄袖襖子,戚昔拎著爐子到廚房去。
冬季菜都貴,一兩乾木耳將近八十文,他買了五兩。好在這東西一小把可以泡發一盤。豬頭肉二十文一斤,他隻買了五斤試試水。花生米能放,但是多的他不好拿,便也先買了五斤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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