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戡掃了他一眼。
即便是十萬將士分布在漫長的邊境線上,但留下的三萬將士怎麽都夠了。
可那城外的屍體裡,大順的守將卻是乞顏士兵的兩倍之多。
向長風心裡憋著氣,不是氣燕戡,是氣自己。
“是末將無能。”
“謝大將軍馳援。”
燕戡輕嗤:“虧得你曾今跟著我父親,仗卻打成這個孬樣。”
“問荊,實在是……”
問長風的年紀與燕戡的大哥差不多,是從小將一步步走上來的。
但誰能想到,都做成守將了,還要被一個只會紙上談兵的草包壓在身上。
“他人呢?”
問長風:“跑了,不過我的人跟著,跑不了。”
燕戡:“抓回來。”
問長風打仗的時候是個狠人,但下了戰場做事就沒什麽底氣。
“你想做什麽?”
“砍了。”
向長風焦急:“這……路家現在方頭正盛。你若砍了他,他就敢動你燕家。”
燕戡沒那個耐心,催促道:“快點,把人收拾了我還要回去。”
算算時間,沒多少天了。
*
乾州將軍府,燕戡看著被綁了麻袋扔地下的人。問長風一臉難色地站在燕戡一旁。
明明是恨不得將人砍了刀子,但又礙於自己是個沒背景的將軍不敢下手。
在重文輕武的大順,一旦他動了,輕易就能被奪了帽子。
“唔唔唔……”
燕戡拿過長劍直接在麻袋上的一劃。
麻袋開了,但霎時,一股水聲響起。
燕戡後退一步,緊皺眉頭。
問長風:嘖。
居然尿了。
被這麽個沒膽子的人壓了半年,他更煩悶了。
燕戡;“路……”
“路東升。”問長風在一旁補充。
“路春化的兒子。”燕戡用劍尖抵著路東升嘴裡塞著的布,看著人驚恐得翻白眼的眼睛。
燕戡……
燕戡!
怎麽會是這個煞神!
路東升蹬著腿,拚命往後退。
燕戡:“上萬將士的性命,你說說,你怎麽報。”
回朝複命是肯定要的,但到時候清算起來,路東升有路春化這個爹,有后宮裡的貴妃姑姑。這帳最後怕是落不到他頭上。
燕戡偏頭,不似玩笑:“弄死得了?”
路東升極度顫動,嘴裡嗚嗚嗚的說著聽不清楚的話。
問長風木著臉,配合道:“豈不是便宜他了。”
燕戡哼笑一聲,嫌棄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路東升掙扎著後退,直搖著頭,涕泗橫流。
燕戡斂了笑,黑眸生寒。
“你路家總想著在軍營裡插一把手,要我說,直接搞禁軍,何必摻和我們這些地方。”
“唔唔唔……嗚嗚……”
“記得跟你爹好好說道說道,再敢來,我抓你去喂鷹。”
劍落地,嗡鳴輕顫。
嘶啞的慘叫聲被堵在嘴裡傳不出去。
一夜過去,守在門外的士兵聽著裡面的哀嚎,愣是出了一身冷汗。
旭日東升,晨光中,燕戡依舊是一身甲胄出來。
問長風沉默地跟在他身邊。
燕戡:“我說的,記住了?”
問長風:“記住了。”
度方打馬而來,仿佛就是單純從斜沙城過來,溜了一圈馬。
他見了燕戡身邊的問長風,點了點頭。
問長風眼睛微睜,呆立在原地。
好生熟悉的一張臉!
*
朝堂之上,急報傳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最近的一次傳來,連當朝太子都立不住身子。
“報——”
“乾州告急,乾州主將路東升臨陣脫逃,致乾州守城將士死傷數萬。副將向長風瀕死抵抗,身負重傷……”
眾人嘩然。
那龍椅上的皇帝也是面色一變,坐直身子。
皇帝沒說話,路春化倒開口了。“滿口胡言,我兒豈是臨陣脫逃之輩!”
“路將軍,乾州告急,還是想想如何守城吧!”
“就是就是……”
文官嘴上念叨著,但心裡一點沒底。多少年了,居然再一次聽到大順北地城池告急的消息。
富貴窩裡呆久了,讓他們一時不知道幹什麽。
這邊眼巴巴地看著武官,但朝廷上現在能用的,沒被打壓的武官又有幾個呢。
現在站在這兒的全是近年來升上來的新面孔。
莫說打仗,怕是兵器都沒摸過幾天。都是些富貴草包,世家子弟。
文官諫言,武官卻是慌亂。
他們一個二個低著頭,每一個都不想被點名去。
而此前那在朝堂上說一不二的太子殿下,如今也是頻頻看向武官之首的路春化。
也就是他的親舅舅。
當初讓路東升去幹州可是舅舅的主意,他也只不過是順勢應下了而已。
皇帝看著亂成一團的臣子,握著龍椅的手收緊。
“乾州就在定州邊上……”
皇帝不擔心,因為燕戡在。
但燕戡的手最好是不要伸到乾州。
“路春化。”
“臣在!”
“朕命你點兵五萬,立刻趕往乾州。”皇帝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又道,“太子為監軍,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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