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他忘了他爹的事兒,可……可就是因為幾個人!這段蒙了塵的記憶被擦拭得乾乾淨淨捧到他的面前。
如何能忘得了的!
如何忘得了一個意氣風發的青年就因為一句謠言而被牽連,寥落失意,溘然長逝。
那人是從小教導他與人為善的親爹!
戚昔看著他發泄。
清澈的眸中倒映著躺在地上的人。看他從諷刺自嘲大笑,到隱忍悲痛吼叫,最後掩面哭泣。
戚昔眉心微動,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兒。
眼前一黑,溫熱的手心貼在他眼皮上。耳垂被的碰了碰。“不看。”
側臉被捧住,戚昔順著燕戡的手轉頭。
“怎麽?”
“他不好看,看我。”
郭桉:……
“喂!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郭桉抹了一把淚爬起來,臉上又是灰塵又是鼻涕,簡直不忍直視。
這下哭也哭不出來了。
戚昔要轉頭,可眼睛又被覆上手。他聽著耳邊的燕戡道:“你這樣子還給你爹報仇,城門怕是都進不去。”
“去洗乾淨,書院不開也得開。”
郭桉多少年沒聽過這樣命令的語氣了。他頓時面上赤紅,氣的。
“你!”
“我怎麽!本來這書院就來路不對,要收歸官府還不簡單!”
“隻給你一刻鍾。”
郭桉臉色一變,不得不匆匆爬起來:“你你你你……你等著!”
腳步聲遠去,戚昔雙手抓著燕戡的手拉下來。他適應了一下光亮,瞧著那人的背影。
路都走不穩了。
他道:“你別把人氣出問題。”
燕戡笑盈盈地捧著戚昔的臉面向自己。“夫郎我比較那小黑臉好看。”
戚昔聽著他的形容忽然一笑。
面如皎月,一身清華。燕戡喜歡得不得了,當即在戚昔臉上親了一口。
戚昔驚了一跳,木著臉推開他湊上來的臉:“能不能……不要隨時隨地親!”
“不能。”燕戡笑得像個公狐狸,勾人得緊。
他長得本就不差,寬肩窄腰身材極好,臉更是有棱有角。
還在京都還是意氣風發少年郎的時候,打馬遊街都能被好些荷包砸身。
如今正值青年,氣質沉澱下來,正經樣子的時候別有韻味。
戚昔眼珠微動,果斷抬手。
兩隻手蓋住燕戡整張臉,戚昔動了動唇角,紅著耳朵加重了語氣強調道:“你要再這樣以後就別跟著我出來。”
“夫郎……”
戚昔感受到掌心的濕潤,耳垂紅了。“撒嬌無用。”
“夫……”
“咳咳!”
“書院重地,豈能由著你們如此、如此……”
狗男男!
戚昔跟燙手一樣,將手撤回。
燕戡冷厲的眸光掃過去:“如此怎的?”
“哼!”郭桉甩袖。
他梳洗了一番出來,看著有幾分樣子。一身青布長衫,頭髮用同色的發帶束起。面白,文弱,是個書生樣子。
郭桉見戚昔看著自己,他揮袖拎著衣擺要坐。
腿都彎下去了,轉眼見夫夫倆直勾勾看著他,動作一頓。“看什麽看!沒見過舉人老爺!”
燕戡比了個請的手勢:“你坐。”
郭桉蹲得腿軟,腳下後退一步。後知後覺沒凳子。
他臊著臉站起來,一甩袖,匆匆往屋裡走。“我才不會讓你們有機會看我笑話!”
燕戡低聲:“可惜了。”
戚昔看他一臉惋惜,低笑一聲。“惡劣。”
不多時,兩方人終於能好好坐下來聊一聊。
郭桉:“說吧,要我怎麽做。”
燕戡:“不是不開?”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開不開關你什麽事!妻管嚴!”
燕戡卻笑:“我樂意。”
郭桉定了定神色,道:“開書院我最擔心的事你們也知道了。我怕東山書院的老賊會記恨我們書院出來的人。”
他頓了頓,沉著臉道:“這不是沒可能,之前從我們書院走出去……就去年,在書生裡鬧得大的就有一個。”
這麽一說,兩人皆明了。這受東山書院欺負的事兒已經發生過了。
戚昔:“那也不關你收幼子。”
也就需要去府城讀書或是考學的童生或秀才才會受到影響。幼子啟蒙跟東山書院八竿子打不到。
“總歸是不好。而且原本書院的夫子也有些要繼續往上考,離了書院對他們沒有壞處。”
郭桉低下頭:“你們……能幫到忙?”
“來這就是為了讓你再開書院的。”燕戡道。
“選個日子重開吧,東山書院的手伸不過來。”燕戡臉色放正經了,看起來有幾分唬人的樣子。
戚昔側頭看了一眼燕戡,也點頭:“書院不僅開,還要盡可能地招收學生,擴大規模。再培養一批出色的學子,才是書院正經走的路。”
“到那時,東山書院也不能拿你如何。”
“至於你爹的事情,等你杳寂書院能與東山書院抗衡的時候,你說的話也就有人聽了。”
郭桉握緊了雙手。
“可……”
燕戡:“不要可不可的,讓你開你就開。我保證你死不了。”
“那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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