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眸光溫和,也不解釋。讀音都是一樣的,叫出來沒區別。
“要不要坐會兒?”花婆婆拍了拍身旁。
戚昔看著陽光下老人一頭銀絲泛著光,他腳步一錯,繞到老人家的另一邊坐下。
“花婆婆不回去?”
“人老了,不像他們走得動。”老人家臉上不見愁苦,笑著將布袋子打開,遞向戚昔,“嘗嘗老婆子煎的餅。”
戚昔:“您吃。我……”
老人家利索地將東西往他這邊塞:“拿一個吧,就當陪我老婆子吃點。”
戚昔見老人眼裡的希冀,猶豫了下,到底是伸了手。
餅子從洗得發白的布袋裡拿出來,還熱的。不過入手粗糙,是麥麩混合麵粉。
這混了麥麩的麥餅是斜沙城的尋常人家裡常見的吃食,更多的是那粟米。偶能看見青稞,但不及這兩種多。
戚昔咬了一口,口感雖粗糙,但當粗糧吃卻是好的。有一股濃厚的麥子的清香。
咬開了餅子,裡面是青菜。入口清脆,雖沒多少油水,但勝在多了種口感。
“可好?”
戚昔點頭,面龐在陽光下極好看。長睫根根分明,是個唇紅齒白的俊秀郎君。
“極好。”
花婆婆瞧著他,也笑道:“是極好。”
老人家歷經了歲月蹉跎,白發蒼蒼。戚昔坐在她身邊卻能感受到歲月沉澱下來的安定溫和,連帶著他的心也沉靜下來。
戚昔吃著餅子,神情安然地遠望土地、青草、城門。此時此刻,他們無一不是可愛的。
“戚郎君不是斜沙城的人吧。”老人家語調慢悠悠地起了話頭。
戚昔:“確實不是。”
“村長說你們是將軍府的人。”花婆婆停了一下,想到之前不經意一望,送他來的那人。
戚昔眺望前方的斜沙城,點點頭道:“是。”
花婆婆笑了笑道:“將軍府好啊。我從小活在這斜沙城,雖然將軍換了一代又一代,但始終是他們姓燕的將軍一直守在我們這裡。”
每一個燕家人來到斜沙城,從鮮活,到傷痕累累,亦或是死。
“現在燕將軍還是個年輕人,前年說是成親了,你可見過新夫人?”花婆婆問這話的時候看著戚昔的臉。
見他失神,複又笑了一下。
戚昔:“見過。”
花婆婆臉上笑容放大,目光透著過來人的清明。
“那夫人定是如戚郎君一般俊俏。像山神下凡,誰看了不說一聲好看。”
戚昔手上一頓,不免耳熱:“婆婆可不能這般誇。”
花婆婆笑得更為和藹:“將軍忙,為著咱們這些黎民百姓。若冷落了新夫人,可不要怪罪的好。”
“人一輩子說長不也不長,將軍征戰沙場這麽多年,也不知道何時能回到故土。”
“如此苦寒之地夫人能來,是將軍福氣。”
花婆婆定定地看著戚昔。
她面孔蒼老,但笑如冬日的暖陽。松弛的眼皮垂著,有些渾濁的眼睛裡滿是平和與祝福。
“可要長長久久的。”
戚昔心思閃過詫異,不過還是順著老人的話頭微點。“會長久的。”
花婆婆舒心一笑:“那就好。”
*
戚昔在西邊地裡待了一天,燕戡騎著馬兒從山裡跑出來。
地裡忙活的人都回去了,就只有戚昔跟阿興走在小路上查看土地翻耕情況。
馬蹄聲一響,戚昔轉頭。
眨眼間,大黑馬就帶著意氣風發的人走到了身邊。馬背上掛著幾隻兔子跟山雞。
“夫郎來。”燕戡驅著馬兒走到戚昔身邊,衝著他伸手。
阿興站在一邊看著,收到自家主子的眼神立馬轉過身去。
戚昔看了一眼阿興,卻是後退一步。“我走回去。”
燕戡一笑:“那也看我舍不舍得。”
燕戡跳下馬勾著戚昔的腰一抱,直接上了馬。“阿興,你自己回。”
待到走遠了,戚昔揪住燕戡的手:“燕大將軍,做事前能不能有個商量。”
“如何沒有商量。我心疼自家夫郎有錯?”
戚昔不跟他耍嘴皮子。
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味道,戚昔動了動鼻子,像是……硫磺。
“山中有溫泉?”
“自然是有的。”
*
回到府上,燕戡前腳到,後腳就有人上門。
“將軍,京都來信。”常海剛連軸轉著將從山寨裡救出來的人安頓好,緊接著就瞧著城門外來了幾個人,帶著幾個大箱子來。
燕戡幾下翻開看完,臉上露出笑意。
“何事?”戚昔問。
燕戡:“好事。”
第57章
“夫郎, 你那工坊可建好了?”
戚昔搖頭,他將信封展開。
快速看完,他算是明白了燕戡為什麽這麽問。
“胡挺又回京都去了。”
燕戡笑著攬住戚昔腰, 帶著他往院子裡走。“是。別人能走商, 咱自己也能。只是掙些辛苦錢。”
“不過現在看來, 我們不僅能掙辛苦錢, 還能掙大錢。”
胡挺就是大胡子,至於他來信上除了說說京都的情況, 著重提了一句一金難求的醉仙釀。
京都有一酒樓曾因一壺海棠醉而出名, 躋身成為京都第一大酒樓。後這酒名就成了酒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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