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著皮子手套的小人滾著雪球,兩人合力將雪人的腦袋抱起來, 落在胖墩墩的身體上。
手中積雪不夠了, 小娃娃還顛顛跑去阿興後頭。“叔!要雪!雪!”
阿興聞言停下, 又從那表面一層雪上鏟了一鏟子堆積到兩小人的腳邊。
書房裡放著炭盆, 戚昔窩在鋪了厚實墊子的凳子上翻看這半年來的帳本。
聽見外面鬧騰的小崽子,抽神看了兩眼。
“小寶, 帶阿楮進屋裡來。”
燕小寶一聽戚昔叫, 立馬扔下手裡的雪團子,拉住阿楮就往屋簷下跑。
“爹爹。”
戚昔放下帳本, 起身揉揉兩個小孩腦袋。帶著他們去正房裡。
褪去了皮手套, 戚昔摸著肉乎乎的小爪子, 還是熱乎的。
“天氣冷,不能玩兒久了。”
“知道了,阿爹。”
“在屋子裡呆著, 等爹爹看完了帳本帶你出去玩兒。”
“哪裡用得著戚哥, 我去!”
“魏叔!”燕小寶撒著腳丫子跑出去,見了人,果真是魏朝。
戚昔跟了出去, 見魏朝一把將燕小寶抱起來,還拋了拋, 笑聲都蓋過了鏟雪的聲音。
魏朝幽怨:“你們回來也不知會我一聲。”
戚昔:“天冷,沒見你在府上, 以為你住書院。”
“你們不在, 我住著也是無趣。”
“小寶我先帶走了,晚上給你送回來。”魏朝扛起奶娃就走, 偏生燕小寶笑得吱哇亂叫,一點不怕還玩得樂呵。
阿楮抬頭:“郎君,那我也回去了。”
“你師父不在,回去做什麽。”
外頭異動,周子通也同燕戡一道去城外了。戚昔看不得小孩一個人在那邊院子才將他叫過來玩兒的。
戚昔牽上阿楮的手又回到書房,安排小孩烤著火,戚昔問他:“阿楮時常一個人在府上,可覺得不好玩兒?”
玉雪可愛的小娃娃搖頭:“師父走的時候布置了功課,師父回來之前要檢查的。”
“可做完了?”
“沒有。”
戚昔摸摸他小臉:“小寶這個鬧騰的不在,阿楮可要跟我一起。”
阿楮貓眼一彎,飛快下地:“好呀!郎君等等,我立馬去拿。”
戚昔點頭:“好,我等你。”
鏟雪的聲音消散,小孩去了又來。戚昔給他在書桌前安置了一把椅子,墊著高了些,方便小孩書寫。
瞧他翻閱的是醫書,書上多的是端端正正的楷字批注。而另一邊放著的空白紙上,小孩稚嫩的毛筆字圓圓滾滾,筆鋒不顯,但也端正可愛。
看來周子通的教導是用了心的。
戚昔收回目光,專心做自己的事。
這半年,斜沙城這邊有常河經營,戚昔的家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多。一月入帳千兩銀。
如今掏空的錢盒子又被填滿,錢莊帳上存銀也突破萬兩。雖比不得喂吞金獸之前的情況,但今下手頭又算有了富余。
他知曉燕戡今年從師至枷手中拿了一大筆銀子,皇城那邊沒了鉗製,之後養軍隊的事也用不著他這個將軍苦愁了。
戚昔手裡這銀子,也可以自己安心支配。
這邊翻完了帳本,忽然城樓上的鍾聲鳴響。戚昔關上帳本出去,阿楮也放了筆跳下凳子。
“郎君,又打起來了。”小孩仰著頭,已經聽熟了這聲音。
戚昔心情沉重,摸著小孩腦袋“嗯”了一聲。
那邊糧食還沒送來,能不打自然是最好。
但草原那邊冬日難過,又聽到大順朝廷內動蕩。自然想在此刻咬下一塊肉來。
邊關打仗是常事,戚昔想到燕戡之前說的話,心稍稍落地。
阿楮仰著頭,悶悶道:“師父今年又不回來過年了。”
戚昔垂眸,輕輕摸著小孩的頭髮。“我們一起過。”
雖打仗常有,但就是不知道這一仗要打多久了……
邊關打仗,日子就提心吊膽地過了。
翻過了年,也沒見著出去幾個月的人回來。倒是雪化了,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地出來翻田春播了。
開墾正熱鬧,邊關那邊好似春雷乍破,接連響起了轟隆隆的聲音。
田地裡勞作的村民還以為是地龍翻身,立馬嚇得扔了農具就跑。
跑了一半的路不見地面搖晃,這才驚疑,約莫是戰場那邊的聲音。
“這是什麽聲兒?”
“誰曉得,戰場那邊傳過來的,莫不是草原人作惡多端驚動了老天爺降下的雷罰。”
“你看那邊天,青天白日的哪裡來的雷。”
“那能是什麽,總不能是將軍在哪兒找的能出聲下破草原人膽子的玩意兒吧。”
“前年西邊山裡不是也平白無故的驚響了一聲?”
“是有這麽會事!”
“興許山崩了出聲的……”
田挨著田的幾戶人家討論許久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不過如後幾天,偶有能聽到這事兒的,大家也就自然想明白了這東西不會衝著他們來。
城牆上的守衛沒喊他們撤退,那他們依舊是該做什麽做什麽。
而在屋裡的戚昔聽見那聲兒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明白過來是什麽東西。
如此一來,心中更為安定,照樣是該做什麽做什麽。
冰雪消融,不用招呼,虎嘯村的人也將西邊菜地收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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