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山腳下,見那兩人被魏朝纏住。他眸光一閃穩步下台階。
學生已經被來的家中長輩都接走了,路面雪上有縱橫交錯的車轍印。還有唯一一輛沒有走的馬車。
孫文卿下到最後一層台階,等與人對上視線,才整了整衣服,行了一禮。
“將軍,戚老板。”
燕戡正被魏朝煩得不行,隻衝著孫文卿頷首,不得不與人掰扯。
而被叮囑了好幾遍不能理會魏朝的戚昔坐在馬車裡微微掀開簾子等著他們掰扯,見孫文卿過來,友好地也回了一禮。
魏朝見了,試圖越過燕戡:“戚公子,你厚此薄彼!”
燕戡怒目而視:“你閉嘴!”
“我憑什麽閉嘴,姓燕的,本少爺又沒跟你說話,你閑事管得倒挺寬。”
“姓魏的,我夫郎你也敢開屏,我看你是不想活命!”
“……”
一旁吵吵鬧鬧,戚昔歉意地對著孫文卿笑了笑。
孫文卿正想著要怎麽留下合適,就聽見魏朝道:“不僅如此,本少爺明明在這個地方呆得好好的你為什麽一來就掀了我老底,你怎麽不讓孫夫子去啊!”
孫文卿斂眸,見縫插針:“孫某只是秀才,當不得教那些舉人老師。”
魏朝正在被人出賣的氣頭上,甭管什麽人就懟:“誰叫你不去考!”
說完,魏朝忽然停下。
馬車旁有一瞬間的寂靜。
燕戡理智回歸,滿懷惡意撞了一下魏朝的肩膀,撞得人腿下打滑直接摔了個屁股墩。
燕戡上馬,看戚昔疑惑便替他問孫文卿:“為何不去?”
孫文卿袖中的雙拳緊握,再有定性,想到從前的事兒也忍不住的咬牙。
戚昔看了燕戡一眼。
燕戡忽然想到杳寂書院與東山書院的仇怨,他停下卷馬鞭的動作,打量了孫文卿幾眼。
原來是抱著目的接近的。
不過他本來承諾了為書院解決這些事兒,這事兒理應當管。
他手往膝蓋上一擱,隨意卻自有一番壓人的氣勢。
“還想考?”
“不。”孫文卿指甲掐到肉裡,當聽到燕戡詢問之前,他以為他只是想報仇,早斷了考學念頭。
可此時此刻,他內心深處還是抗拒脫口這一個字。
燕戡笑了一聲,但臉上並沒有笑意。“不說實話那就沒得談。”
孫文卿緊咬住後槽牙,終究是抗拒不住內心道:“……想考,還想、報仇。”
魏朝也顧不得失了面子而惱怒,抱著雙臂打量著這人。
他不是個傻子,結合以往每次燕戡出現的時候都能看見著冷冰冰的書呆子,再看他傻站在馬車前,他立馬想通了關竅。
“可以啊,連我都利用了。”
孫文卿衝著他拱了拱手,並不反駁。
“外面冷,鋪子裡去說吧。”戚昔發話。
燕戡沒什麽表情,隻道:“那就酒肆。夫郎坐好,走了。”
馬兒轉個彎往西邊胡油巷子走。溫家三姐弟縮在馬車角落不說話,看著戚昔思考事情。
馬車後隱隱聽見他們最是重禮儀的魏夫子不顧君子端方,吼道:“這麽多雪!姓燕的你倒是載我們一程啊!”
話落,孫文卿從他面前走過,魏朝哪顧得上形象,問:“你,走著去?”
孫文卿看了他一眼。
第一次見面,他就看出了魏朝與他不同。那富貴權勢裡養出來的人是他最避之不及的人。
他拱手:“謝謝。”
孫文卿轉身就走,雪地而已,走多了就習慣了。
魏朝:“孫文卿!你倒是慢點!哎喲!”
*
酒肆。
茶壺上桌,戚昔兩人下了馬車,剩下的溫家姐弟讓馬車將他們帶回去。
他們入桌沒多久,孫文卿攙扶著手撐著腰的魏朝進門。
戚昔:“摔了?”
“戚公子……”魏朝往凳子上一坐,顫顫巍巍衝著戚昔伸手。
結果啪的一下被燕戡一巴掌打了個紅印子。
“燕問荊!”魏朝忿忿。
其他幾桌人看來。
在京都,在南地,從來都是別人顧忌他魏朝的感受,他顧過誰。
“動手是吧,燕問荊,你……”
“閉嘴吧你。”燕戡往魏朝麻筋上一點,當即酸爽得他齜牙咧嘴,什麽話都說不出了。
戚昔看了一眼燕戡,對魏朝建議道:“楊樹巷子安大夫的手藝好,建議你去看看。”
轉頭對上燕戡委屈的一張臉,戚昔趕緊閉嘴。
“戚公子……”魏朝看著燕戡慢慢懸空起來的手,緊閉嘴巴往一邊倒。
今日之仇,他來日再報!
戚昔給面色蒼白的孫文卿倒了一杯茶,道:“先喝茶暖暖身子。”
客人還有幾個,等他們走了再說。
孫文卿動作稍滯,僵硬地拿起杯子。垂著的眼睫壓住已經平靜的眸子,他啞聲道:“謝謝。”
第78章
時候不早, 天色暗下來之後雪地路不好走,所以客人們坐得差不多也就結了帳離去。
知道他們有事情要說,常河關了鋪子門, 又帶著鐵樹去了後院。
如此, 這一方鋪子裡, 只剩下他們四人。
雪又飄了起來, 風聲嗚咽,吹著窗紙撲簌作響。
孫文卿瞧著那微微飄動的簾子, 漸漸說出了自己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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