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日子不是沒人沒看上自家的羊,但一看他的手腳,又不知哪兒聽說他克妻克父母的謠言,對他家避之不及。
即便是有要買的也往死了壓價。
那他情願不賣!
可眼看著村子裡的羊陸續都有人看,就他家再沒人來,他時時瞧著院兒裡抱著小羊一起往嘴裡塞菜葉子的兒子,也硬氣不起來了。
這不,剛剛又聽說有人家來買羊了,所以他厚著臉皮湊過去瞧瞧。萬一他也能賣呢。
這些他通通都沒告訴高棟梁。
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但也不能什麽總靠著他。
戚昔瞧著男人起身將那要賣的五頭趕出來,高棟梁也去幫忙。
“你們覺得如何?”
周田:“算上等了。”
他們跟著商隊見得多,也在斜沙城生活得久。羊還是看得來的。
阿興想著之前在大營那邊吃的大胡子他們從草原帶回來的羊,咽了咽唾液道:“不錯。”
“不過肯定沒草原羊肉多,味道也差點,毛也粗點……”
戚昔頭一次覺得阿興的話也有點多,他打斷的人,道:“想吃那也得有。若價格合適,就這家了。”
周田:“我看不錯。”
阿興念著草原羊:“也……還好吧。”
等薛松進來,兩方坐著商討價格。
薛小豆抱著自己最喜歡的小羊蹲在門口,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戚昔,小心又戒備。
“活羊二十文一斤,鮮肉五十文一斤。”
一頭山羊六十到一百來斤,一隻山羊買下來也就一二兩銀。照斜沙城的市價,確實沒有胡亂開價。
“包殺嗎?”
薛松看了戚昔一眼,點頭:“殺可以,不過要加二十文。”
梢山溝離斜沙城十裡地,牛車來回的速度也不算慢。“那五頭我都要了,我今兒先帶一頭走,明日我讓人過來再拉兩頭,你看如何?”
薛松一喜,怕戚昔又像其他人那樣到了明日羊殺了又壓價反悔。硬邦邦道:“可以,不過先付一半定金。”
高棟梁看了他一眼,忙不迭地扯了扯人的袖子。
他這兄弟就是性子直。有什麽說什麽。很容易得罪人。
看戚昔沒其他反應他才松了一口氣。
他賣羊要跟那些人客套來客套去,兄弟這樣的遇到那種眼高於天的人極容易吃虧。
虧得他遇到的是話同樣不多的戚老板,人家才不會覺得他是勉強賣的。
戚昔點頭。
當即,薛松心中落定。“老高,借一下你家的大秤。”
“等著,我回去拿。”
幾隻羊一起稱重,合計三百六十八斤,七兩三錢六十文。
戚昔按照人說的給了四兩銀子。其中二兩是這頭一隻羊的,剩余二兩是剩下那四隻羊的定金。
戚昔掏出銀子給了,隨後便離去。留下周田等著殺好的羊。
薛松捧著手裡的銀子,默默背過身去。高棟梁看著他抹了一把臉,心裡一歎。
“下次你說話不要那麽直,戚老板跟那些人不一樣。”
“知道了,殺羊吧。”也不好讓客人繼續等。
殺羊的時候,薛小豆被趕到屋裡。他抱著小羊捂住它耳朵。
“不怕不怕,一會兒就不疼了。”
說著他淚珠子就下來了。
*
戚昔回到斜沙城,緩了一會兒馬車的顛簸。
接著立馬去何木匠家將做好的牌匾跟木牌拿回來掛上。紅綢覆好,走過路過的人也都知道戚昔開店就在近幾日了。
下午快晚上的時候,周田拉著羊回來了。
酒肆那邊也快關門,戚昔叫阿興去將那邊的人叫過來今晚一起吃一頓。
連帶著燕戡也帶著小娃娃過來,一共十幾人,長桌子拚湊起來,剛好分坐兩桌。
戚昔定製的銅鍋,下面可以放炭火。鍋中用的是山泉水,白水滾動,能看得見翻騰的蔥薑、香菇、蝦米以及極少的八角。
吃羊肉吃的是一個原汁原味的鮮。
但戚昔擔心口味不一,配的調料也齊全,芝麻醬、花生醬、腐乳、辣椒油、韭菜花、花椒油等等都擺在中間的台面上。
這些都是他花了心思找來的。
羊肉薄片擺在盤裡上桌,還有當季的時蔬:蘿卜、白菜、茼蒿。乃至特意從趕山人手中收集的一些山珍。
水沸了,但大家夥兒都坐著,一雙眼睛落在戚昔身上。
戚昔:“沒吃過?”
眾人搖頭。
“可聽過撥霞供?”
“倒是南邊吃兔肉的法子。”周田道。
他們商隊四處走,這點還是知道的。
戚昔淺笑:“那便是一樣,肉片在鍋裡涮熟了蘸上碗裡的料就可以吃了。”
燕戡瞧著他們還是不動,自己拿了筷子夾上肉入鍋。
他一動,果然其他人便動了。
肉片切得薄,紅紅的羊肉不一會兒褪了顏色。燕戡沾了沾醬汁,喂到還在安排娃娃飯食的戚昔唇邊。
戚昔耳垂一紅,推了推他的手。
誰知燕戡臉皮厚,直接當其他人不存在:“夫郎快吃,要涼了。”
戚昔憋足一口氣,叼過那肉飛快別過頭。
其余人沉浸在這新奇的吃法當中,學著燕戡的樣子快速動手。一盤羊肉立馬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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