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
鋪子裡三層外三層,圍的人太多,說話的人也多,嘈嘈雜雜,哪個都聽不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倒是街道的另一頭……
“那是孫家的鋪子?”溫阮指著孫字打頭的招牌,問南星。
南星點頭:“是,孫家祖上在京城算得上響當當的人物,現在光是吃祖蔭,都有不少好東西。”
孫家鋪子這麽安靜,是真的一點沒摻和麽?
溫阮謝謝坐回桌邊,正在思考這個局,沒想到孫家人就過來了。
“敢問可是溫國公府小少爺溫阮?”來者而立之年,眸蘊精光,表情縱然是笑著,也並不覺得很親切,隻能是客氣,“在下孫文成,手裡有幾個鋪子,經營的還算可以,這是小女桃娘。”
“見過溫少爺。”小姑娘從善如流過來福身行禮,雙目含羞,頰畔飛粉,眼波流轉中,好一個明豔嫵媚。
溫阮立時明白他們是誰,是大伯母周氏的安排,和周氏有過默契,圖的是他手裡的花皂方子。
可周氏隻說可以同孫家合作,並沒說孫家的女兒……這個女兒,真的是孫文成的女兒?
兩個人長得一點不像不說,這個叫桃娘的小姑娘看直去十五六歲,很年輕,模樣生的也很好,衣服配飾很是得體,但她的眉眼氣質……
溫阮並不想說別人壞話,相反,他對走到面前的陌生人,一向是以善意來看的,但這個小姑娘眉眼間的嫵媚太過明顯,看向他的眼神露骨大膽,福身的動作也是,刻意強調身體曲線和嬌嫩肌膚。
他又不是這裡的愣頭青小夥子,沒見過女孩,他看得出這份明晃晃的勾引暗示,這姑娘並不羞澀,相反,她非常大膽,也一點不避諱男女情事,在這個時代,一般良家父母很難養出這樣的女兒。
溫阮熟悉江南,是知道一些收養‘乾女兒’風氣的。
這孫文成什麽意思?是真的想結交他,還是欺他年小不懂,隨便糊弄?
也就是這個時候,樓下又有新客到,引到二樓喝茶,也是個熟人,不久前六皇子還以此調侃過。
曾有一面之緣,在國公府舉宴時迷路,讓他幫忙指過方向的小姑娘,姓安,是個氣質嬌憨又嬌俏的小姑娘。
“呀,小少爺,又見面啦。”
安姑娘是真羞澀,臉紅成了小蘋果,眼睛也不敢看溫阮,半個身子都躲在兄長背後:“上次……還未謝過,阿兄,小少爺幫過我,我不能沒有禮數,你幫我過去謝謝呀。”
溫阮懂了,這是二房大盧氏的安排。
相看這種事,見個兩次,雙方就都懂了,大盧氏沒有給他安排不三不四的人,也相信安家小姑娘的相貌氣質,足夠吸引安撫他,都不用例外用什麽力,這事就能成。
這是一出陽謀。
府裡這位二房掌家太太大盧氏,大概非常擅長先禮後兵那一套,就看他會不會咬這個鉤了,非得一意孤行,自認清高,不吃這杯敬酒,後面自有罰酒等著。
這本沒什麽,相親麽,誰都會經歷,可溫阮這一下來了倆,還撞上了……就微妙了。
桃娘拿眼風掃了一下安姑娘,嗤了一聲,神情裡嘲諷意味十足,安姑娘臉刷的由紅轉白,意識到了什麽,震驚的看向溫阮。
帶著安姑娘來的兄長更是蹙了眉,將妹妹嚴嚴實實藏到身後:“原來這就是溫國公府的規矩。”
孫文成比任何人都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微微一笑:“國公府門楣尊貴,自有容人雅量,年輕人,莫要以螻蟻之心,看天外神佛啊。”
兩邊眼看要杠上。
然而這還不夠,又有人過來了,是兩位年輕公子,一個溫阮見過,是喜歡溫茹的那個薛恭林,父輩是皇商,似乎與二皇子頗有淵源,另一個不認識,相貌還算說得過去,有股文儒雅氣,薛恭林姿態間對他又是讓又是敬,顯然身份不錯。
“你就是溫阮?”不知名公子哥把溫阮從頭打量到腳,滿是審視挑剔,“長得還行。”
溫阮微微蹙眉。
南星臉已經沉下來了。
如果說兩位姑娘不管善意惡意,至少帶著誠意,是想爭取,這個文弱公子哥就不一樣了,就用鼻孔看人的姿態,好像溫阮去爭取他,他都得考慮考慮。
這是國公府不同人基於不同目的,悄悄安排過來的,還是故意這般襯托,以示意給了他選擇空間?
比起歪瓜裂棗,姑娘身上再有什麽缺點,是不是也可以乾脆接受了?
那文弱公子哥才不理這些,顧自掀袍,坐到桌邊,兩眼直直盯著溫阮:“我這人呢,喜雅致,好品味,你都會什麽?琴棋書畫,都會哪些,師從哪位大家?騎馬射術熟不熟,狩獵技術可好,皮鞭用的熟不熟?梅蘭竹菊四君子,你最愛哪種?時下四大窯器,玉石翡翠,可都會賞?若都有涉獵,本事嫻熟,我或可予你多些臉面。”
溫阮:……
那人似乎看不懂別人臉色,顧自繼續:“你也不能管我,我愛在外邊玩,文人的事,那叫雅事,風花雪月,你不可以庸俗論,需得大度,不妒,你是男人,自也懂的,逢場作戲而已,該給正室的尊重,我不會少,唔,我這人還愛乾淨,不喜見汙髒之態,你現在這模樣不錯,以後在我面前,最好時時保持,我不想清晨一睜眼,就看到亂糟糟的胡茬,惡心的眼屎,你需得在我睜眼前收拾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