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滾
溫瑜這次有備而來。
他非常注重這次的機會, 力求一擊即中,從身上穿的衣服,到舉止儀態, 都盡量灑脫無害, 不卑不亢。
“在下溫瑜, 參見十殿下。”
他認真檢討了上次圍獵林的失敗, 不是剛好有機遇碰到, 隨隨便便就能被信任倚重的……十皇子並非這般不謹慎之人。
十皇子幼年喪母,長於宮闈, 無人護佑,必然是一個非常缺愛,渴望被關懷,同時又敏感多思,防備心強的孩子,因幼小孱弱,定然也十分慕強——
遂總結下來,對待十皇子,要表達出對他的關愛, 真誠且情切;要表達出自己的無害,坦誠且無私;還要表現出自己的強大, 聰明睿智,權謀心計樣樣不缺。
就如同上輩子敬宇青做的那個權臣,每一樣都精準的踩在點上。
溫瑜自知前期路線選擇偏差,手裡根本沒攢下任何可倚仗的東西,再怎麽表現真誠, 也很難立刻被取信,怎麽想, 都只有‘慕強’這方向可以試著謀一謀,那這個強,該怎麽怎麽展現?
自然是從容不迫,胸有成竹,言之有物,泰山崩於頂而不變色。
他對政治權謀不怎麽有信心,上輩子就做的不怎麽好,但誰叫他是重活一回呢?自有別人無法企及的好處,沒有人知道的信息,比如只有他知道,十皇子未來會登基做皇帝。
溫瑜先迅速觀察了一下十皇子,前不久才經歷過二皇子起事,皇上壓製,宮廷內外氣氛沉肅,十皇子現在應該很害怕,很擔心,但不愧是未來做皇帝的人,現在就已經喜怒不形於色,臉上看不出來。
但他還是不夠了解十皇子,十皇子的臉色,現在已經可以用不愉來形容了:“——我問你,攔我什麽事。”
溫瑜還以為這是小孩子控制不住局面的倔強,溫言道:“殿下近來可是在為什麽事煩惱?”
小孩不再是之前圍獵場那個小孩,一年多不見,抽條長個,看上去瘦了很多,但也有少年蓬勃的生氣,也不再眼圈紅紅,動不動就哭,應該能理智溝通。
十皇子:“我,為什麽事,煩惱?”
溫瑜神秘的笑了笑:“諸位皇子中,二皇子不必多言,三皇子低調行事,暫避鋒芒,皇上至今尚未立儲君,病情卻無法再耽擱……”
他洋洋灑灑分析局勢,指點江山,十皇子卻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如果你隻想同人討論時局,建議找志同道合之人,沒其它事我先走了。”
還以為這人敢直接攔路,是有什麽特殊見解呢,說來說去竟然還是這些……別人嚼剩下的東西。
竟不知什麽叫禍從口出麽?
溫瑜自不會讓他走,直接拋出一句話:“十殿下就不擔心你那位六皇兄——”
十皇子止住腳步:“擔心什麽?”
果然是在意的。
溫瑜束手昂頭,微笑從容:“不擔心他與你爭搶?”
十皇子:……
溫瑜看看左右,溫言低眉,語重心長:“殿下鴻鵠之志,無人知曉,在下願為先鋒,盡綿薄之力,為殿下開疆拓土。 ”
十皇子氣的說不出話,這狗東西好大的膽子,他在說什麽狗話!
溫瑜見十皇子被點破心思,羞惱的眼瞳微擴,臉色微有脹紅,繼續:“殿下放心,簡王……很快會死。”
十皇子馬上要伸出去的拳頭立刻止住,眉目森冷:“你說什麽?你說誰要死?”
溫瑜很滿意十皇子的反應,不管怎麽看,十皇子都是聰明的,知道誰才是最大的對手。
這一步棋走對了。
他想過要怎麽說話的,之前圍獵場上的事,也不是全忘了,那時十皇子與邾晏似乎很是兄弟情深,還會哭唧唧拉著邾晏告狀,但皇城之中,哪有什麽真感情?看起來,也只是看起來罷了。
這一年多他冷眼旁觀,並未見到十皇子與邾晏有什麽來往,邾晏一如既往冷淡疏離,除了對溫阮有個好臉,其他人全部不假辭色,也未對十皇子有過任何關愛之舉,被別人看到的見面,不是打就是罰,十皇子很害怕邾晏,宮裡見到都要繞著走的,感情能好才怪,必然是裝的!
還有上輩子他在六皇子府的見聞,離那麽近,他都沒有看到過邾晏對十皇子的任何關愛,十皇子登基後,對邾晏也沒有特別的思念或恩賞……
他基本可以認定,根本不存在什麽兄弟情,就算有,也是演的,不是邾晏的心計,就是十皇子的心計。
所以,十皇子根本不可能在乎邾晏的死,甚至還會希望,他快點死!
可話卻是得說好聽點的。
溫瑜淺歎:“我知十皇子與人為善,兄弟情深,可有些位置只有一個,別人搶走,可就沒殿下的了,屆時仰人鼻息,如履薄冰,朝不保夕,每一口飯都要吃的小心翼翼……殿下難道想過這樣的日子?”
十皇子沒說話,就這麽冷冷的看著他。
溫瑜便又繼續,壓低聲音,面授機宜:“而今之勢,殿下可爭,然因昔年境遇,殿下無有積財蓄力,便只能借力,時機未成之前,自保為上,切忌衝動。二皇子不日被誅,三皇子之勢太旺,宿敵去,自以為是機會,但那不過是鏡花水月,皇上不會允許,他所有作為,不過是自取滅亡,越自信,死的越快,至於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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