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映台一下子慌了手腳,梁杉柏卻又自顧自說下去了。
「可是誰又知道哪個在前哪個在後呢?」
「啊?」
「誰又規定了,年代在後頭的就是果,在前頭的就是因呢?」梁杉柏自顧自地又推翻了自己,輕松到近乎無賴地尋到了新的解答方式,「也許你和他的相遇才是因,促成了我和你的相遇呢?」
他說得那麽篤定,以致於連祝映台都有點糊塗了,難道真的……
「啊,好煩!」梁杉柏站起身來,「我書讀得少,實在弄不懂你們這些前前後後的東西。總之,我現在知道了,你是從後邊的年代來的,而且還是我將來的老婆。」
這個結論好像不太對……又好像很對……
「反正,我決定了。」梁杉柏說,眉眼之間全是堅定神色,「直到你找到那種複原我後世的方法前,我都會跟在你身邊,繼續陪著你、追求你,至於你是否接受,那是你的權利,我會盡量不給你造成困擾,但我也會繼續做我想做的事。」他看看外頭的天色,「現在,我去端水給你洗漱,如今擺在我們眼前最重要的事可是解決案子,別讓自己莫名其妙丟了腦袋。」
祝映台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梁杉柏三下五除二地消化了自己那些本應該令人陷入震驚,久久不能回復的話語,帶著「就那麽愉快地決定了」的神情,輕松地出去打水了。
◇◆◇
梁祝兩人吃過飯,各懷心思地走到公子府前院門口的時候不由得都愣了一下。
只見原本冷清空曠得很的呂子烈府裡此時有許許多多人進出穿梭,這些人有男有女,女的大多打扮得花枝招展且上了年歲,一看就是風月場所的人,而男的,就不太好判斷,有的看起來是販夫走卒,有的看起來是練家子,有的又好像乾脆是乞丐。呂子烈這是在搞什麽?
兩人想著,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交換意見,跟著祝映台馬上回憶起了剛剛才說過的要和梁杉柏保持距離的事,不由得有些尷尬地調開了目光,並且在心裡暗暗罵了自己一聲。梁杉柏對祝映台的反應感到有些失落,好在他還分得清目前什麽是最重要的。
「先進去吧。」
「嗯。」祝映台應了一聲,兩人一前一後踏進了公子子烈府的前院。
不小的庭院內此時竟然堆滿了玉器寶貝,呂子烈這會好像不在府中,管家朱前正一邊聽人匯報拿筆記錄著什麽,一邊吩咐幾個下人從那些琳琅滿目的值錢東西裡挑了這個那個打賞給那些前來報事的人。巫緘和巫山坐在後面的廳堂裡,兩人正在嘟嘟噥噥,見到梁祝兩人進來,巫緘先揚手打了個招呼。
「早啊,身體沒事了嗎?」
祝映台頓時又想起了昨天的事,心裡頭不由得沉了一沉,這時候理智回來以後再往回想,就會覺得自己昨天中午那事辦得很不地道,僅僅因為一個蘇月容,他就失了分寸,險些連無辜的顧玉英都一起殺了,這已經是很不正常的表現了。祝映台摸著袖子裡的羅睺,這柄劍似乎已經對他有了極大的影響力和掌控力。
「謝謝,已經好些了。」
「坐啊,正要找你們商量事情呢。」
梁祝兩人向朱前打了個招呼,朱前也朝兩人行了個禮:「公子有事出去了,二位如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然後著人斟了茶水給梁祝兩人送進去。
「呂子烈上哪去了?」祝映台進去坐下後問。
「聽說和太子一起去祖廟取霸主弓了。」
「那是什麽東西?」
「一件禮器,當年周天子賜給齊桓公的,聽說有靈性,可以降妖伏魔。」巫緘笑著說,巫山則是一臉「真是愚蠢」的表情。
「那這是在幹什麽?」梁杉柏坐得靠巫緘近,壓低聲音問。
「公子的智慧。」巫緘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什麽?」
「是計謀。」巫緘說。
梁祝兩人昨夜因著情動一夜纏綿,所以渾然不知那麽巧昨晚臨淄城中亦是處處燈紅酒綠,歌舞升平了一整晚。
事情皆因國君齊昭公忽而頒下律令,為冬至祭祖計,城中民眾需沐浴齋戒,戒絕情欲整兩月,因此七日後,臨淄城中女閭一律歇業。這道命令在這繁華城邑中可是刮起了一陣不小的旋風。
孔子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也。」就是說吃和性是人的天性,是無法禁止的,何況這臨淄城內的女閭平日裡是何等歌舞升平的繁華景象,日進鬥金,川流不息,女閭早已成了王侯子弟、富商大賈們平日裡遊玩的固定去處,這一下子要關掉兩個月,可叫人如何是好。
好在齊昭公並未下令即刻關閉,而是留出了七天的時間讓大家適應,所以每個人都抓住了這最後時機要好好樂活一把,把即將到來的兩個月的清心寡欲所虧欠的統統給他補回來。
如此達官貴人們急不可耐,女閭的主人們則是既喜又憂,喜的是不論上等、中等、下等的女閭,自這日開始每天都是客如雲來,幾乎踏破了門檻,憂的是自家女閭怎麽就這麽些花娘,不能夠多招待幾個客人,剩下兩個月又該怎麽辦才好!
女閭裡面的花娘們也被這道禁色令連累得夠嗆,從早到晚也沒個歇息的時候,前一刻還在陪王大人喝酒,下一刻又坐在李大人身邊獻唱,再下一刻又和張大人帳裡纏綿,忙得那叫一個頭昏腦脹,身心俱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