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是今年年初受的傷,你覺得時間對得上嗎?」
梁杉柏一愣,跟著道:「你懷疑年初連大人被打動,險些喪命一事?」
「對。」祝映台說,「現在可以大致確定,連斐年初遭劫之事絕非一起意外,就是有人專門針對他而來,否則也就不會有後來的滅門一事,更不會有掏心這樣的虐殺手段,見財起意之類的殺人事件中通常是不會存在虐殺情況的,以此推斷,如果說年初一事也為同一方的尋仇,其中還存在有羞辱的成分應該說得通。回想一下,自從連斐受傷歸來之後,他就與連夫人分房而睡了不是嗎?養傷固然重要,但應該也不用養這麽久才是,所以連斐大約是在那件事中落得不能再人道了,所以才避居書房不出,至於這隻盅,也極有可能是因為年初那起劫案才種在連斐身上的。」祝映台邊說,邊對呂子烈伸手道,「給我個容器。」
呂子烈讓人遞給祝映台一隻竹筒,祝映台便將裡面的水倒掉,把盅蟲扔進去。結果那隻肥大的蠱蟲不多會就抽搐起來,似乎就要死了。祝映台又舀了些棺中的血水進去,那蠱蟲才像是緩過來了。
相吳在一旁看得兩眼發直臉色煞白,覺得這長得過分好看的男子實在是人不可貌相,面對這些東西居然一點都不害怕。
「祝先生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殺害連先生,在年初算計了他一回,沒能得手,於是上月又算計了一次,這次……結合你今天下午調查的結果來看,很可能是找了連府的侍女桃兒為內應,在得手後,對方故意將現場偽裝成密室,想要嫁禍於梁杉柏?」
「目前來看是這樣。」
「假使連大人身體裡已經有了厲害的蠱蟲,他的仇人為什麽還要在八月初八將大家殺害呢?」梁杉柏疑惑地問。
「蠱蟲是年初種下的,可連先生一直都沒有受到傷害吧,所以也許對方是因為遲遲等不到蠱蟲發作,才采取了別的行動。」呂子烈說。
「這說不通,年初連大人受的傷很重,甚至還被摘除了下體,說明他當時是完全在這些人的掌控之中的,在這種情況下,何必還要種個蠱蟲,等長長的時間來收獲蠱蟲發作的結果呢?」
祝映台聽梁杉柏與呂子烈兩人說了一慚,然後道:「你們記得我們當初並沒有從連斐的屍身上驗出毒物,而他身上的傷口卻是死後傷的事情嗎?」
「是啊,當時我們都推論可能是有某種特殊的毒物,只是我們驗不出而已。」
祝映台說:「其實蠱蟲未必都是致命的,蠱有許多種,也有許多的用途,有的可以致命,有的也可以……續命 。」
「續命?」
「如果連斐在八月初八並沒有受到生前的致命傷,那他到底是怎麽死的,我們一開始都是這麽想。」
「不然呢?」
「如果我們想錯了,如果……他早就死了呢?」
「什麽?」呂子烈和梁杉柏同時驚訝地抬起頭來。
「屍體壞得快,的確可能是蠱蟲引起的,但這種引起說的或許是另一種可能,」祝映台清晰冷靜地說道,「或許連斐已經死了很久了,比如年頭就死了。」
呂子烈的眼皮不自覺地跳了一下:「祝先生的意思是,連先生是具行屍,靠蠱蟲續命?」
「有這個可能。我聽說年初的劫案中,連斐的車夫就被殺死了,而他自己也身受重傷並被摘除了下體,在這種情況下,顯然他的命是完全攥在對方手裡的,很難想像這種時候他還能逃脫,這也就是阿柏剛才所說,既然已經完全掌控,為何還要種蠱呢?原因很簡單,蠱不是那些針對連斐的人種的,也不是用來殺人的,而是用來讓連斐活動的。」
「那麽,會不會是這樣……」梁杉柏此刻回想著自己與連斐認識以來的種種,後背都略略有些發涼,想不到自己朝夕相對的竟然是具行屍。
「會不會蘇門的確有妖怪,但並不是想殺連大人的人,反而是幫助連大人續命的人,連大人發現自己的仇家又要找上門來了,而且很可能識破了自己的行屍身份,找到了對付他的方法,所以才會在前一晚那麽嚴肅地去找蘇門的人商量……」
「變成了行屍以後還能思考嗎?」呂子烈問。
祝映台認真想了想:「迄今為止,我還不碰到過這樣的行屍。」
「但是我接觸下來的連大人不像是被操縱的僵屍那樣,他平時能跑能走能進食也能思考,也許他是一種比較特殊的行屍,總之,連大人去了蘇門求救,然後發生了一些變故,使得他的行屍被殺死在了家中,這次他是徹底壞了,已經不能再活動了,所以在下葬後也迅速地腐爛了。」
「你是說,這個世界上有肯幫助人的妖怪?」呂子烈問。
「應該會有吧,不是傳說中都有些義妖什麽的?」
「它們昨天對我們可不友善。」
「唔……」說到這裡,祝映台想到了什麽,轉向呂子烈問道,「呂子烈,我問你,昨晚你有沒有看到我們被一群黑影包圍,我當時還看到你亮出了你那張金色靈弓。」
呂子烈微微吃驚,他這張弓,來歷和他的身世及一段奇特經歷有關,一般人不知道,而且一般人看他這張弓不過是一張品貌好些的朱漆良弓,想不到在祝映台眼中完全藏不住本來面目。遲疑了一下,呂子烈決定實話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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