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子烈看了那些盒頭盒腦一眼道:「有功二哥費心了,臣弟謝過二哥。」他一揮手,朱前趕緊上前把這些禮物都收下來,捧到後頭屋子裡去。
「二哥若是沒有急事,不如你我進屋坐會?」
呂舍卻搖了搖手:「不了,我還要去叔叔那兒走一趟,他最近身體不太好,改日我再找個時間與三弟你好好敘舊吧。」
呂舍說的叔叔乃是齊昭公呂潘的弟弟呂商人,經歷兄弟相殘後,齊桓公的諸多兒子死的死,逃亡的逃亡,呂商人也曾逃亡國外,不過後來又回到了國內,貌似安分守已地過起了日子。他這人十分有生意手腕,結交人又多
,平日樂善好施,廣納賢士,在都城之中頗有名望。自呂舍立為太子後,兩人就走得比較近,想來也是呂商人那一方主動的。
「那我送送二哥。」呂子烈將人送走後,才若有所思地坐上馬車道,「去城西。」
◇◆◇
申正時分不到點,梁祝兩人重新回到了公子府,過不多久,呂子烈也趕了回來。
「拿到玉了嗎?」
「拿到了。」梁杉柏取出一個布包,交到呂子烈手裡。
呂子烈打開粗略看了看,便收了起來說:「時間差不多了,先一起去墓地,有什麽路上再說。」不久,幾人就到達了目的地,城郊墳區。
這個時期,厚葬之風還未形成,講究不封不樹,所以即便是連斐這樣的官員死後也沒有豪華的墓地。由於連氏夫婦沒有子女,親屬多在外地,最後還是由官府操辦了後事,葬在城郊桑林側這一處風水還算不錯的墓地中。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又圓又在的日頭懸掛在天邊,灑下有些妖異的橙紅色光芒。梁祝等人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到了十來個人,除了理官相吳,其他都是呂子烈從臨淄城守備中臨時抽調來的士兵,他們拿著鋤頭、鐵鍬等物,正準備要打開墓室,挖墳起棺。
呂子烈一到,下了命令,這些人便迅速乾起活來,期間一個人都不吭聲,顯然挖墳這事是不會令人感到愉快的,大家都只求快些完成任務便是。
在這種情況下,連同連斐在內的十四具棺材很快就被人挖了出來,有人蒙著口鼻跳下坑去,將繩子綁縛在棺材上,上頭的人便一起使力,將那棺材起出來。一開始起的是連斐的棺,然後是他那幾個下人的棺木,但連著起了幾具棺材後卻起了騷動。
「怎麽了?」呂子烈問相吳,相吳也不知道,過去問了會走回來,面上的表情頗有些古怪。
「怎麽回事?」
「那些人說,棺材可能有古怪。」
「有古怪?」
「說是分量不對,輕了。」
人死之後慢慢腐爛,肌膚血肉統統分解,最後爛剩骨頭,要說分量輕了也不算離奇。
「剛剛才一個半月而已,說是輕得厲害了。」相吳面色蒼白,顯然是開始胡想了。連府一門死得不明不白,連斐更是死得奇奇怪怪,誰也不想沾這事,偏偏這堂堂一國的公子,非要插手來管,弄得相吳一個頭有三個大。
呂子烈走過去看了看,然後果斷下了決定:「開棺。」
原本要準備送到義莊統一開棺驗屍的棺材如今都放在了地上,呂子烈一聲令下,那些當場領了重賞的人這才蒙了面巾走過去,不大樂意地著手打開。第一批開那四具棺,包括連斐的一口和另外三名下人的。連斐那邊還沒動什麽,突然有人驚叫起來。
「這些棺材都被人打開過!」
「什麽!」梁祝三人面面相覷,飛快地走到棺木旁,梁杉柏乾脆伸手就去推棺蓋,呂子烈使了個眼神,旁邊的人忙不迭地與他一起動手。果然,原本應該被封閉嚴實的棺蓋此時經多人同時用力便緩緩滑開,不多會就露出了棺裡的內容,裡面空空如也。
屍體呢?
怎麽回事?
所有人都愣住了。呂子烈大聲道:「把所有棺材都打開!」
一具具的棺木被推開了蓋子,露出了空蕩蕩的內裡,十三具棺木裡竟然一具屍體都見不著,最後只剩下連斐那具棺材。
呂子烈面色難看,自己伸手也來推那具棺蓋,這次的棺蓋一被推開,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就飄了出來,再看棺內,所有人都「咦」了一聲,跟著馬上有人匆匆跑開吐去了。連斐的屍體看著倒還在,只是泡在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汪血水之中,如今已然腐爛成一把白骨。等到完全打開棺材一看,在骸骨的恥骨上竟然還趴著一隻成人指甲蓋大小的紅黑條紋屍蟲,正愜意地安睡在紅色的血水之中,個頭養得肥大得很。
祝映台用羅喉劍尖飛快地挑起那隻蟲子。胖乎乎毛茸茸長著數條大腿的大蟲似乎智商很低,反應特別慢,被祝映台挑到了跟前,才微微動了動腳。
「是盅蟲。」祝映台皺著眉頭說。
「連大人……連大人的屍體怎麽會變成這樣?」相吳慘白著臉色,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不過是落葬一個半月而已,怎麽會腐化得只剩一具白骨,還養出了一隻大蟲子?
「因為是這隻盅嗎?」呂子烈問,「先生到底在哪裡又是在什麽時候中的盅?」
祝映台想了想,然後問梁杉柏:「你曾檢查過連斐的屍首吧。當時他下體那個傷,就是你說是舊傷的那個,看起來有多久了?」
梁杉柏仔細思考著:「像是有好幾個月了,傷是養好了,但疤痕還未淡去,所以不是陳年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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