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一哽,看向晏綏的眼裡忍不住露出一絲憐憫。
不是,這什麽傻孩子,都明擺著這急診科很不對勁了,還滿腦子想著治病救人呢?明明是第二條“盡最大努力活下去”更重要好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剛出社會的清澈愚蠢型大學生?
上一個好歹堅持了六天,這又傻又白的家夥不會連六天都堅持不到吧?
……得了,她又有什麽余地去憐憫別人。
蘇婉轉回頭看著門外,自嘲似地扯了扯嘴角,有氣無力地說:“該說的已經都和你說了,記住所有警報按鈕和安全艙的位置,提高你的警惕心。不幸遇到什麽事就怪自己倒霉,被這個鬼地方選中了吧。”
晏綏:“哦。”
空氣重歸沉默,時間在寂靜之中悄然流逝,直到時鍾上的指針滑到12點,急診大樓門前依舊平靜如初。
蘇婉微微松了一口氣,側頭說:“待會巡視的時候跟緊……”
話音未落,蘇婉瞳孔猛地一縮。
身側的椅子上空空蕩蕩,原本安靜坐在她身旁的青年不見了!
怎麽回事,到底什麽時候……
她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是瞬間就撲到了導診台上,用力按下導診台內的警報按鈕。
……
與此同時,晏綏走在急診科二樓的樓梯間裡,袍角在長腿邁動間輕微地翻起,越發顯得整個人高挑又修長。
他朝前面那個身影問道:“沒人守在導診台真的沒問題嗎?”
前面的護士扭過頭,露出一張熟悉的,掛著碩大黑眼圈的憔悴面容。
她慢吞吞地說:“反正都要巡視,提前起來活動一下筋骨也好。而且都這個時間點了,不會有人來的。”
晏綏腳步一頓。
這人怎麽在夜班途中突然烏鴉嘴?
兩人相對無言地走了一段路,蘇婉又開口了:“要不要聽點恐怖故事?”
晏綏問道:“什麽故事?”
蘇婉陰森森的聲音在走廊裡飄蕩:“比如,關於上一個急診科醫生的恐怖故事?”
就在這時,走廊頂上的燈像是電壓不穩一樣閃爍了一下。
沉默在走廊上無聲蔓延。
片刻後,蘇婉噗嗤一笑,說:“逗你的,不想聽就算了……”
晏綏:“你說吧。”
蘇婉沉默了片刻,嗓音才像是遊魂般響起:“他啊,他也是個年輕有為的醫生,卻橫死在急診大樓裡,死狀淒慘,連屍體都找不到。於是他每晚在急診大樓裡遊蕩徘徊,滿心怨恨地尋找著其他人來當替死鬼。後來,接替他崗位的年輕醫生來到了這棟急診大樓,於是……”
剩下的話音被陡然響起的刺耳警報聲淹沒。
警報聲震耳欲聾,整座急診大樓都仿佛在這陣警報聲裡抖了三抖。
晏綏一愣,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警報響起的地方:“誰按了警報?難道來病人了?我們……”
晏綏看向蘇婉,還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哽在了喉嚨裡。
身前的蘇婉身體背對著他,一動不動,腦袋卻詭異地往後扭過了接近一百八十度,歪垂著斜斜地掛在擰成麻花的脖子上。
她正臉面對著晏綏,泛著紅血絲的眼珠子睜得極大,嘴角緩緩吊起,咧出一個詭異又瘋狂的笑。
“於是啊,他精心設下一個陷阱,等著這位年輕醫生來代替他,讓他脫離苦海……”
鮮血滴滴答答地從“蘇婉”身上滲出、滑落,她的聲音逐漸扭曲降調,模糊成古怪的男音,臉上的皮肉也在不斷消融,化作一張猙獰的陌生男性面孔。
晏綏後退一步,瞪大眼睛打量它。
“蘇婉”血淋淋的手抬起,猛地朝著晏綏抓來。
晏綏像是突然反應過來,猛地後退撲在牆上,再一個滑步飛快地扭頭就跑。
“別跑啊,你去哪呢……”
在他身後,“蘇婉”逐漸融化重組,化成一個白大褂男人的樣貌。
陰冷的話音在身後如影隨形,晏綏邁步朝著樓梯間狂奔。
突然,前方樓梯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後晏綏就見蘇婉倉皇地從一樓衝了上來,焦急地扯著他的手臂低吼道:“你跑哪去了!快,趕緊躲到最近的安全艙去!”
晏綏被蘇婉拽著在走廊裡繼續狂奔。
眼看快要臨近二樓走廊上的特殊安全艙,蘇婉卻猛地急刹車,晏綏差點撞到她身上。
前方的安全艙門口,燈光黯淡,一個面色青白,穿著浸滿鮮血的白大褂的男人正站在門口,咧著那個古怪瘋狂的笑容,目光陰沉沉地盯著他們。
蘇婉臉色慘白,話都來不及說一句,就死命扯著晏綏轉身往回跑。
然而沒等他們跑多久,眼熟的男人再次出現在他們前方。
來回了好幾次,他們無論怎麽來回跑,都無法逃出這一片走廊空間。
最後還是晏綏受不了了,反方向用力一拉,將仿佛無頭蒼蠅般來回亂轉的蘇婉拉住,才終於停止了這考驗大腦平衡能力的轉圈。
蘇婉死死拽著依舊站得筆直的晏綏,不斷往後縮,哆哆嗦嗦的聲音像是快要哭出來了:“別,求求你徐醫生,放過我們吧,你……你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我,我們說不定可以幫你……”
“好疼啊,真的好疼。”
白大褂男人歎息般地說著,抬腳往他們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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