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讓這個自己又愛又恨的仇人愛人男人的生命終結在自己手上。
邵莊早有提防,他立刻高聲吼道:“小心!”同時去拉溫蠻。
餐刀飛出一條弧線,背景板一樣的看客紛紛驚呼,行凶的人倒在地上,在他身後,穿著銀灰色西裝、頭髮微微打膠、手表領帶夾等配件一樣不落的男人,他手上舉著一把椅子,顯然,他剛才就是這樣化險為夷的。
緊急借用的東西當然要放回去,司戎單手抓著椅背的絨面,放下時,其中一條椅腿“不小心”地落到了地上的人的背上,司戎微笑著,一點點慢慢施加的力道,本來傾斜的椅子仿佛逐漸回歸水平線。
“嗷嗷嗷啊————!”
至於有個被椅腿幾乎釘在地上的落水狗,誰在乎呢。
邵莊站出來,對紛亂的人群肅聲道:“我是警察!大家都請冷靜,聽我的安排,服務員,麻煩你先維護一下現場秩序,一些近距離的客人如果願意,希望他們配合警方簡單說幾句作證。”說完,邵莊迅速掃視周遭情況,心裡大致有了判斷,隨後拿起手機準備報警。
司戎停了下來。
他在這邊,溫蠻和邵莊在那邊,還差一點距離。就還差一點點的距離了。
“我想,我這個應該算見義勇為吧。”
他順著邵莊說警察身份的話,但越過邵莊,對著有驚但好在無險的當事人說。
“溫蠻,你還好嗎?”
語氣是那麽溫和。
第10章
如果是我約你。
“姓名。”
“……”
本子被重重地摔在桌上。
“喂,態度!你姓名!”
“……趙銘逸。”
沉默消極在民警的強硬態度下總算有了改變。
……
詢問室外,溫蠻、司戎和邵莊三個人坐在長椅上等候,不遠處還有正在值班的民警。溫蠻作為事件中差一點真受傷的受害者,他被最先詢問情況並得到了溫和對待。而作為唯二動手的人,等會司戎要接在趙銘逸後頭進去接受詢問。
當下,三個人沒有就事情聊什麽。邵莊身在警察隊伍,知曉規章,也尊重規章,心裡已有判斷後,他沒有選擇主動插手介入這邊轄區同僚的辦案過程。
一場場陣雨裡,氣溫大降,今晚同樣冷。派出所的玻璃大門合著沒開,屋子裡吹著徐徐的空調暖風,溫蠻還比他們兩個男人多了一杯紙杯裝的溫水,是值班女警特意給他的。本來還有司戎和邵莊的份,特別邵莊還是市局裡有級別的人物,不過兩個人都擺手婉拒了。
司戎脫下西裝外套,露出裡頭的襯衫馬甲。西裝是紳士的外化,足以讓鬥毆變成優雅的表演,紳士身上的任何一樣東西,都是匠心獨運的設計,把雄性的逞凶好鬥和侵略佔有統統包裝再出售。故而,穿上西裝的時候要牢牢地守著這層皮,不能讓任何意外損傷它營造出的得體。
所以司戎正在整理襯衫的袖子,解下紐扣,每一邊都規整地挽好,最後由上臂的袖箍固定。他做得很細致,慢條斯理,司戎脫掉了他優雅的西裝,但又沒全部脫去,隨著逐漸顯露的腕骨、手臂、青筋,還有襯衫下的肌肉線條,這些清楚暴露出來的和影影綽綽的部分,使他從優雅人士改頭換面,成為危險分子……或者兩者兼有的西裝暴徒。
他動靜不大,但時長很久,三個人並排而坐,很難不注意。
溫蠻在看的時候,聽到邵莊的聲音:“司總,你這麽熱?我讓他們空調開小點?”
司戎停下動作,大概兩秒以後,他才轉過臉來,敷衍地謝絕了邵莊的好主意。
“謝謝,我只是整理一下。”
邵莊也就噢了一聲,只在內心腹誹:那倒可以把臉上不爽的表情收一收。
這時,詢問室門開了,民警讓司戎進去。
司戎看著還沒有穿上的外套,倏然完全舒展了眉宇,他溫和地詢問身邊的溫蠻:“這時候不好讓警察同志再等,溫蠻,能請你幫我拿一下外套嗎?”
溫蠻同意了:“好。”就接過了司戎的外套,並試圖做得更好,不辜負對方的信任。
司戎看著溫蠻細致地把外套疊起來,不讓它有多余的褶皺。溫蠻撫過衣服的手,就好像也在他的心上撫過,原先的失落、不滿和遺憾全都被撫平了,康復的心臟轉而就迸發出十分的愉悅和欣慰。
因為溫蠻正抱著他的西裝外套。
而祂還知道,祂衣服上的氣息也完全抱住了溫蠻。
“謝謝你溫蠻。”
溫蠻覺得司戎有點過於客氣了,感謝的話明明說過一次,這次口吻還更鄭重。
但這就是對方的作風吧?
溫蠻便回:“沒關系。”
他並不知道暗地裡,有一個龐然巨物般的恐怖怪物,在一瞬間幸福得脹大無限,又花費百般力氣才把自己裝回人形。
那些表面的對話,背地裡所代表的真正意味:一邊是興奮躍躍欲試;一邊又是寬容允許……
溫蠻他都不知道。
司戎也不會讓溫蠻知道——
關於他是一個怎樣的怪物。
……
和態度消極的趙銘逸相比,司戎要配合得多。他比溫蠻預估的要快得多,而且民警也一同出來。
辦案的警察先是和邵莊握手問好,他左手裡還拿著記錄本,當然,民警肯定不可能把辦案記錄給邵莊看,但有邵莊這樣一個市局警隊長在,無形中已經大開方便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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