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夜大人伺候不周, 他也好上前幫忙不是?
玹琴委屈巴巴的神情沒逃過李南落的眼睛, 夜蒼穹這般溫順體貼, 還不是因為昨夜盡興, 他眉眼間都松開了,本來鋒芒畢露妖氣襲人的樣子, 也好似變得溫順起來,就好比那被馴化的野貓兒, 貼身跟著,忙前忙後的,竟然一點都不嫌麻煩。
“我們剛見面之時,你可是好好地恐嚇威脅了我一番的,那會兒我才十多歲。”沾了牙粉刷過了牙,漱口的水才吐出來,夜蒼穹就遞了熱的巾子來,李南落接過來的時候,朝他頭上點了點。
頗有點現世報的意思。
夜蒼穹一點不惱,看他擦了臉,接過面巾子在盆裡絞了水,一邊給自己擦洗,覷了空,探出臉來笑,“那往後我賠你就是了,怎麽賠都行,整個人都是你的。”說完在他面頰上又親了一口。
李南落只是有感而發,哪裡是真的怨他,看夜蒼穹又拿了個牙簧開始刷牙,才發現只要他願意,還能伸出尖牙來。
尖尖的四個利齒,就和那些獅虎一樣,咬住獵物的脖子,便能陷進皮肉血管裡去,以往雖然也曾同寢,夜蒼穹也在萬鸞殿過夜,卻很少有一起起身洗漱,還讓他看得那麽清楚的時候。
怕他不喜歡?李南落忽然有種新奇的感覺,坐下來等著早膳的時候,就支著頭看夜蒼穹洗漱,只是日常瑣碎雜事,卻憑的多了些成親之後的……親密感。
李南落垂下眼,又看著玹琴喜滋滋地端來早膳,這活兒總算輪到他來做了,有了自己派用場的地方,能不歡喜麽?
玹琴一一呈上,餺飥、胡麻粥、蒸餅,幾碟小菜,還小聲說了,今日灶上還特地給準備了桂花糕。
“你是用心了的。”見玹琴如此急於邀功表現,李南落忍俊不禁,便誇了一句。
玹琴果然喜形於色,有種放了心的模樣,心道只要有用,就不怕被主子嫌棄趕走了。
這方還在歡喜,那一頭夜蒼穹臉色可不好看,抱起手臂來,蹙起了眉頭看著玹琴,玹琴感受到視線,渾身一哆嗦,連眼神都不敢和夜蒼穹對上,貓著腰就出去了。
本來人就矮小,縮手縮腳,那模樣叫李南落笑出聲來,指指夜蒼穹,示意他坐下用早膳,“你又嚇他,玹琴可是為你準備了桂花糕的。”
桌上早膳豐盛,夜蒼穹拿起筷箸,先給李南落夾了一塊糕,“那也是謝你,因為你記掛,下頭的人才知道我喜歡什麽。”
這話卻也不曾說錯,深深看了他一眼,李南落咬了一口糕,喝了胡麻粥,肚裡滿是暖意,平日裡,先吃鹹點,後吃甜點,今日卻不一樣,甜的入口也不覺得膩了,看什麽都似順心些。
兩人一頓早膳,吃得蜜意濃濃,這一天過後,夜蒼穹算是徹底在萬鸞殿有了名分。
李南落也曾隱晦問他,住在他這兒,吃用也全靠他俸祿,這大妖可會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夜蒼穹一臉不以為然,“那些自己沒有本事,又自以為是看重名利的蠢笨之人,才會惱怒自己無能,我乃妖物,妖物從不看重這些,不過虛名而已,想要獲得,不過動動手指罷了,這次戰場上,你且看著就是。”
於是李南落想起來,妖物看人,就如螻蟻,若非是他,旁的人,妖物肯吃用於人類,興許還算是紆尊降貴呢,哪裡有什麽面子過不去的。
李南落和夜蒼穹,不緊不慢,魏吳央雖然下了旨意,可也沒說叫他何時啟程,督查戰事,已經是大都督,旁人也不敢貿然諫言。
木已成舟,這時候朝堂上倒無人敢胡言亂語了,孫望義名聲在外,這東野侯卻是個閑散貴人,他晚些去也好,去早了,豈不是反而給孫將軍添麻煩。
但李南落並不想直接支援戰事,領兵出戰,他不是為將之人,也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魏吳央敢任命他為大都督,他卻不會拿將士和百姓的性命開玩笑。
還是要問明白情況,想好對策再出發才好。
孫望義守在邊關,華胥不說堅若磐石,也算是一塊難啃的骨頭。雷澤大軍壓境,便先選了靠近夏棲國的那一邊,柿子要挑軟的捏,他們不在華胥國挑事,自然就去了夏棲國。
權衡眼前戰事,李南落最終打算奔赴鄴城,順便還能為阿玲找找她的夫君。
鄴城在華胥邊境,靠近夏棲國的那一頭,如今兩國將士都在城中,最是容易出事,被雷澤乘虛而入,甚至可能就是雷澤暗中挑的事。
到了出發之日,李南落身上還是那襲常服,身披狐裘,仿佛只是要去遠遊,夜蒼穹在他身側,也只是一身玄紫色衣袍,在冬日裡連鬥篷都沒有披,銀發披散,在寒風中被吹拂的好似獅子的鬃毛,很有些個威風凜凜。
“侯爺大人和這位……打算就這麽上戰場了?”姓章的大將一身戎裝,身後跟著親衛,腰上懸著長刀,一把胡子亂糟糟的,四十多的模樣,牽著自己的馬匹,一人一馬站在一起,就透著股經過沙場的滄桑和煞氣。
“章將軍。”李南落不以為意,仿佛沒聽出他話裡的輕蔑,他坐在馬上拍了拍白馬的脖子,抬眼問道:“那將軍以為如何才夠資格上戰場?身披重鎧,哪怕是兵卒,是否也比那些著軟甲的大人夠資格?”
章兆康自己就身穿軟甲,只在胸前要害處才有重鎧加覆,他身後的兵卒就有穿全鎧的,那是貴族子弟裡,托了人送進來蹭點軍功的,哪怕再清高,為將者也不好無緣無故得罪那些王孫貴胄,除非他們在戰場上不怕被朝堂的某些人使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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