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志願者們相信,這是一起真實發生在十九年前的案子!這一刻他們願意摒棄偏見,幫助徐征明!
另一邊,徐征明心膽俱碎、啜泣不止,江雪律在安慰他。
少年的口吻十分冷靜:“你已經找到自己的出生地了,無論事情過去多年,血親離去讓你多麽無法接受,你還不能倒下,你忘記我們一開始說的了嗎?”
徐征明從淚眼模糊中抬起頭,與江雪律那雙漆黑若星的眼眸對上,“我沒忘……我記得!”他只是乍聽之下,心灰意冷而已。
Treasure當時說:“我陪你一起找出凶手,為你母親報仇,讓這個案子沉冤得雪!我們先回到你出生地,找到你母親的屍骨,有了屍骨,警方一定會立案——”
當時這番話,在帖子裡跳出來,透露出堅定的意味,如同宣誓一般,隔著網線讓他心驚肉跳、感激不已。
時過境遷,發生在當下,依然給了徐征明充沛的力量。
Treasure說的對!他不能倒下!
他要找出母親的屍骨,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這二十年過去了,母親的死亡沒有人知道,她的名聲被敗壞,父親也因不堪忍受流言而去世,一切種種淋漓盡致,他都不該消沉困頓下去!
見他打起精神了。
江雪律壓了壓自己的黑色鴨舌帽,松了一口氣。
尋找到白骨只是第一步。
後面他會幫助徐征明更多,比如……幫他尋找那個夢境中三四歲的小男孩,他的血親弟弟。
要知道,糾纏徐征明十九年的噩夢裡,他是親眼見證慘案的目擊者,卻不是唯一的主人公。當年血腥一幕出現在眼前,嚎啕大哭的小男孩可不止他一個。
徐征明一直在刻意逃避。
母親的死讓他刻骨銘心,他自己這麽多年也飽受折磨。幼童夭折率高,徐征明不敢去想,夢境中那個比他還小、身體還柔軟脆弱的弟弟,如今在哪裡,是否還活著。
江雪律想告訴他:對方還活著,成長在北方的一座城裡,這些年也迷迷糊糊記得這樁慘案。
當然了,尋找唯一血親之事可以往後放。
他們已經到了茂竹鄉,當務之急,是先破案!
十九年前,一個女人被殺,三個惡徒殺人棄屍是肯定了。那屍體哪去了?
江雪律與凶手精神共振,他知道凶手當年做了什麽,可他不能直接說。
他只能用商量引導的口氣跟徐征明對話。
“你說這些年,你每次都夢到三個男人舉著刀走向一個女人,然後夢境便戛然而止了,如今你已經找到家鄉,看到這熟悉的屋子,你有沒有想起一些新的東西?”
江雪律又道:“如果我是凶手,我闖入你家裡,殘忍地殺害了你的母親,人死了,你覺得我會怎麽做?”
為了不引起懷疑,接下來一定是棄屍。
讓一個當年才五六歲大又受驚過度的事件親歷者兒童,記住那麽多細節,簡直強人所難。可正是經歷過磨難,才有徐征明的今日,如他的帳號“念念不忘”。
眾所周知,念念不忘,反覆念叨的東西,必會發出震撼人心的回響!
十九年徐征明一直沒有遺忘,那些夢在他腦海裡儲存著,清晰得仿佛發生在昨日,沒有因光陰而褪色。
江雪律一開口十分有條理,徐征明自然也順著這個思路,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江雪律知道,徐征明這是絞盡腦汁讓自己潛意識去回憶,任由那些痛苦的記憶鋪天蓋地般再度席卷自身。
當年凶殺案發生在眼前,心理防禦機制保護了他,同時也如一道枷鎖束縛了他,讓他遺忘了一些東西。
夢這種東西十分虛無。
如果是第一人稱,一個幼童見到慘案一定崩潰,只能看到鮮血和失去呼吸的女人,他會哇哇大哭,瞳孔裡只能倒映這些,不會去考慮太多。
除非是抽離出來,強行調轉第三人稱,以上帝視角去看,無疑就冷靜許多,有一種撥開迷霧的審視之感。
比如這三個男人的樣貌,是熟人作案還是陌生人作案?
比如凶器,一開始三個男人對女人拳打腳踢,粗暴地揪住孩子的衣領,目的顯然是為了掠奪孩子,後來為什麽又選擇動刀子?
比如女人被拖出去,奄奄一息的她被拖去了哪裡?又是被棄屍在何處?
再比如事發時間是什麽時候,附近有沒有目擊證人等等,在那個沒有監控網絡的年代,命案的偵破全靠走訪調查和目擊者。
當年又是什麽情況,是什麽樣的天時地利人和,才能讓一樁慘案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事後沒有引起懷疑?
順著這些思路,徐征明還真如醍醐灌頂一般想起了東西。
他目眥欲裂、眼眶漲紅:“我想起來了,那三名惡徒擔心在屋子裡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血噴濺出來,弄死人不好清理,所以選擇把我母親拖出去……我印象中,沒拖行太遠!”
他的母親大概有一米六十多公分,體重有四五十公斤。即使是經常乾農活,身材魁梧、力大無比的男人,沒有交通工具輔助,三名男人輪流拖拽,確實也無法拖行太遠。
這邏輯說得通。
九十年代,村裡主要交通工具是手推車、自行車和拖拉機,三個男人均沒有使用。
那證明棄屍地就在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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