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著清晨的一些衝動,努力保持著平靜,道,“孤與你的頭髮打結了。”
虞殊愣怔了片刻,竟說了句,“好。”
我疑惑地問,“好什麽?”
“嗯?”虞殊眨了眨眼,似乎清醒了些,“殊方才說什麽了嗎?頭髮打結了便扯下來吧。”
感覺怪怪的,也許真的是還在做夢吧。我沒再多想,拽著發梢把我倆之間團成小球的結揪了下來。
“丟哪?”我問。
虞殊伸出手來,“給我吧。”
小單子在外頭估計都等急了,我把發團放到虞殊的手上,匆忙下床,喊了聲,“進來”。
“聖上,早膳已經備好了,您在哪兒用?”
我回過頭問虞殊,“你要再睡一會嗎?”
虞殊慢吞吞地也起了身,“不必了。”
“那便在這兒用吧,”我與小單子說,“拿兩副碗筷來。”
“是。”
……
從冷宮離開後,一路上小單子都在偷偷瞄我,我問他這是做什麽,他小聲問我,“聖上心情似乎不錯,可是有進展了?”
我輕咳一聲,故作威嚴,“你的膽子是越發大了。”
小單子縮著手,跟在轎輦邊上,細聲細氣地說,“小的是替聖上高興,恭喜聖上得償所願。”
“自己去領賞,”我想到昨夜的共眠,嘴角就不自覺地翹了,“順便找些可靠的、得力的宮女太監,再叫繡衣派兩個人來,日後都跟著璃少禦。”
至於宮殿的事情,風翎殿暫時無法安排,那就讓虞殊先入住最靠近頌安殿的清平殿吧。
按品級,那是妃以上才能住的地方,不過好在后宮人數尚少,這些位份規矩卡得並不嚴,我這樣安排,應該不會太惹眼。
正思索著,紫宸殿到了。
我坐上龍椅,準備將必要的政事都處理了。誰料,虞氏疑案還沒摸出點頭緒,這前朝就又給我出了難題。
都說瑞雪兆豐年,但婺城一連下了五日大雪,那屋頂上厚厚的白竟將百姓的草屋壓垮了不少,連瓦片都有直接壓碎了的。
數百來人無處可去,大雪又堵了路,衙門將饑寒交迫的苦命人都聚集了起來,給他們搭了棚子布施粥食,但雪勢依舊沒有停下的預兆,無家可歸的隊伍還在不斷擴大。
冬日的存糧本就有限,婺城縣衙擔心情況不得改善後,這些百姓會成為流民危害治安,便向京城遞來了折子求助。
我瞥了眼站在下首的丞相,心念一動,問道:“相爺可有何高見?”
【作者有話說】
(2024.3.15修)
第4章 寶珠美人正相宜
“照理來說,朝廷該撥款放糧賑災,”丞相向前一步,舉著笏板微微躬身,“但遠水難救近火,如今北片一帶終日大雪,車馬行走困難,若要運送物資去往數千裡外的婺城,恐怕很難平安抵達。”
我微微頷首,“相爺說的在理,那此事該如何解決呢?”
“老臣記得,康王殿下的封地離婺城不遠,私以為,聖上可下旨命王爺先行開倉救濟百姓,暫解燃眉之急。待雪停之後,朝廷再派工部專員去重建災區。”
康王是我的好五弟,他比我更像母妃,膽大心細,叫他做事我挺放心。
“好,”我采納了他的建議,“暴雪天氣飛鴿難行,相爺可有送旨的人選舉薦?”
丞相道,“老臣聽聞戶部的羅大人文武雙全。”
“戶部的人先過去倒也不錯,將受災百姓的信息都記下來,方便日後管理,”我看向了羅大人,“相爺說的文武雙全,孤亦有所耳聞。羅愛卿科考時名列前茅,去年秋獵也十分出彩,據說……是一箭釘殺了猛虎,對嗎?”
羅旭側身出列,跪在了地上,似是受寵若驚,低垂著眼不敢看我,“不過是些雕蟲小技,聖上能記得微臣,是微臣的榮幸。”
我仔細打量著他的神情,發現那裡頭明晃晃地藏著幾分慌亂和抗拒。怎麽,羅旭不願意跑著一趟?
“羅大人可願擔此重任?”我問道。
“微臣謝聖上抬愛,”羅旭向我磕頭,“只是……”
“只是什麽?”
我察覺了一些異樣,悄悄瞄了一眼丞相。丞相一本正經地站在那,仿佛是個局外人,仿佛剛剛把羅旭點出來的人不是他一樣。
摸著手底下雕刻細致的龍紋,屬於帝王的多疑毛病又開始了。
聯系到相爺那日在禦書房,臨走前故意點明冊子內容一事,我再看向羅旭時,眼中帶上了些探究的意味。
這人和虞氏疑案有關?
還是這人與頌安殿內的老鼠們有關?
羅旭好像在糾結,我靜靜地等著,想看他要演什麽戲。
“聖上,”眾朝臣中間又站出一人來,身著從二品官服,原是戶部右侍郎陳廣益,“羅大人前些日子為救我那貪玩的犬子,不慎從橋面上摔進了冰窟裡,如今腳尚跛著……”
“原是如此,”我盯著他倆,面上沒什麽表情,“羅愛卿帶傷上朝,真乃盡職盡責之楷模。”
羅旭再度叩首,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心虛,那按在金磚地面上的十指尖端都泛了白,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我的眼中。
我點了點龍椅扶手,道,“既然羅愛卿去不了,那這重擔,不如就交給陳愛卿吧。”
“微臣遵旨。”陳廣益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