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主。”郭朝陽和杜子衡恭敬行禮。
顧今朝收回視線, 他五官英挺,一身月牙白的名貴法衣,其上用金線繡著金紅相間的太陽和金烏圖騰,雖只是坐在這裡, 卻也盡顯一城之主的華貴威嚴之態, 便如高天上的日輪,讓人不敢直視。
但他的視線在四人身上轉過一圈後,卻露出一個笑容, 一下讓他的氣質變得儒雅隨和許多,他笑道:“幾位的來歷和目的我已大致聽人說過, 請入座再詳談吧。”
郭朝陽和杜子衡連忙客氣道謝,商硯書也裝模作樣地客套兩句, 方才帶著路乘入座。
顧今朝手指一動,身前的茶具便浮飛到半空,斟好茶後, 又各自緩飛到四人身前。
雖是用法術, 卻也是顧今朝親自斟茶,郭朝陽和杜子衡趕緊又是一輪客套, 顧今朝只是含笑點頭, 但輪到商硯書時,顧今朝卻是開口說:“我聽說閣下姓商?”
“正是。”商硯書品著茶水, 神態悠然。
“來自平天劍宗?”顧今朝又道。
“不錯。”商硯書一副受寵若驚狀,“顧城主聽過?”
“不曾。”顧今朝禮貌卻也誠實地笑笑。
“這位便是閣下的……”他的目光移到路乘身上時,話音突兀地停了一下。
幾人下意識地跟著看過去,就見到路乘把剛剛斟好的茶水一口悶了,在嚼吃剩下的茶葉。
眾人:“……”
郭朝陽一臉“你在做什麽你怎麽可以在城主面前這麽失禮”的震撼和抓狂,杜子衡稍好一些,但也只是稍好了一些,少了點抓狂,震撼卻分毫不減。
路乘嚼著茶葉,莫名其妙地回望眾人,他當然知道喝茶是喝茶葉泡的水,茶葉是不吃的,但這茶葉又不是人世那種普通茶葉,而是一種帶著類似茶葉香氣的靈草,本來就是可以直接吃的,泡水喝才是浪費。
方才路乘還很忐忑,不敢表現出絲毫異樣,但在發現這什麽化神期的城主完全沒懷疑他後,一下放心坦然了起來,於是開始本性暴露,以一種“好久沒吃到香香的靈草了”的貪婪之心把茶葉嚼著吞了。
眾人都為這一幕默然失語時,商硯書則伸手摸了摸路乘的腦袋,微笑著接上顧今朝沒說完的話:“這是我的愛徒。”
路乘配合地在商硯書手上蹭了蹭,師徒兩相視一笑,和諧又溫馨。
這一下霎時讓顧今朝心中懷疑淡去不少,雖然剛進門時的那一瞬,他從這個五官全然陌生的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異樣又莫名的熟悉,但在此刻,那股熟悉卻是盡數退去了,仔細看去,商硯書和那個人半點不像,而且那個人應該也不可能和人如此親近,養徒弟就算了,竟然養了這麽個……
“令徒頗有個性。”顧今朝委婉客套兩句,沒再繼續追問商硯書的來歷,轉而看向另一側的郭朝陽杜子衡二人,“我聽說,幾位是為了平安縣一事而來?”
“正是。”兩人回過神,連忙點頭。
雖然顧今朝已經從不知道什麽渠道大致聽過事情的經過,但他此刻卻是耐心聽著二人又細細講了一遍,在聽到路乘淨化了陰翳時,他並未有太大的觸動,一來他已經聽過一次,二來作為一城之主,一名築基期的能夠淨化陰翳的修士,雖少見,但遠不到需要大驚小怪的地步。
不過,根據他聽來的消息以及方才這二人所言,路乘的法術既是師門傳授,那想來作為師父的商硯書應該也是會的,這樣說對方就更不可能是他先前想的那個人了,這種淨化類的法術無論是哪種類別,都絕不是那種暴戾弑殺的魔修能學會的。
顧今朝徹底放下疑心,聽二人全部講完後,歎道:“我近日忙於煉丹,無暇顧及城中事務,未想他們竟疏忽至此,放任邪修為惡,邪祟坐大,險些釀成大禍,多虧幾位出手,我玄武城實在是感激不盡。”
說著,他竟是站起身,朝眾人行了一禮。
雖是事出有因,但顧今朝如此尊貴身份,又是長輩,郭朝陽和杜子衡自是不敢受,趕緊站起身避讓回禮:“除魔衛道是我承天劍宗應盡之義,顧城主不必如此!”
“是啊,不過本應為之之事,顧城主行此大禮,豈不叫我等惶恐?”商硯書語義似是不敢受,但屁股卻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受得相當坦然。
路乘同樣坐得很穩,還跟著附和一句:“沒錯,禮就不必了,送我們點東西就行了。”
他可是發現了,玄武城似乎相當富有,泡茶都是用靈草,也不知道庫房裡還有多少好吃的靈草,想來他隨便打包一點走,也是沒關系的吧!
郭朝陽杜子衡二人:“……”
真是夠了!郭朝陽在心中呐喊,這兩人不站起來避禮也就罷了,怎麽還張口要起東西了!他很想出聲斥責,但實在沒什麽立場,畢竟邪祟說到底是路乘一個人解決的,要不要謝禮,自然也是他的自由。
顧今朝聞言也是愣了愣,隨即笑說:“自然,幾位如此功勞,我玄武城自是該備下謝禮的,幾位喜歡什麽,待會兒去庫房挑便是。”
“不用待會兒了,我們現在就去吧!”路乘說著就想興衝衝地往外走。
有、有沒有人能管管他!郭朝陽的內心天崩地裂時,商硯書猶如救星天降一般地出手,拎著路乘的後領將其提溜回來,以一種看似指責但隱隱聽去卻聽出幾分讚賞寵溺的語氣說:“不可失禮,我們還有事情未跟顧城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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